婚禮前夕,我被陷害肇事逃逸。
入獄三年,斷了一條腿,丟了一顆腎。
像條狗一樣爬出監獄時。
前未婚夫的弟弟顧時安拿著鑽戒出現在我面前:
四月,我喜歡你很久了,嫁給我吧!
我以為自己遇到了救贖。
卻看見彈幕:
【女配不會真以為顧時安愛她吧?竟然還感動流淚,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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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知道,是他幫女主制造偽證,陷害她入獄。
隻為摘她的腎救女主,會不會提前黑化啊?】
【活該,誰讓她仗著自己是真千金,處處跟女主作對的?】
我露出一抹毫無溫度的假笑,伸出手,任由顧時安替我戴上戒指。
既然是惡毒女配,肯定要黑化呀。
1
看我戴上戒指,顧時安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痛苦。
彈幕都在同情他。
【顧時安好可憐,為了明珠的幸福,甘願犧牲自己。】
【沒辦法,誰讓顧家老太太就認準了沈四月,如果顧時安不娶她。
顧時宴就必須娶她。】
【可惜明珠心裡隻有他哥哥顧時宴,不然嫁給顧時安也挺好的。】
我看著彈幕,心中升起一股想把顧時安撕碎的衝動。
可我卻一絲一毫都不能表現出來。
因為我深刻地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弱者是沒有資格憤怒的。
這個道理,是三年牢獄生活教會我的。
我乖乖跟著顧時安走。
準備坐他副駕駛的時候,他攔在我面前:「坐後面吧。」
我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粉色靠枕,一看就是沈明珠喜歡的風格。
果然,彈幕跳起來:
【竟然還想坐副駕駛?那可是明珠專屬座位。】
【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鬼樣子,弄髒明珠的靠枕,顧時安要哄好久的!】
我瞄了一眼車窗玻璃,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見。
蒼白幹瘦的臉,凹陷的雙眼,毛躁幹枯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蓬亂。
的確很難看。
我自覺地打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顧時安對我很滿意,笑著說:
「四月,你比從前乖多了。」
怎麼能不乖呢?
他如果去監獄裡待三年,被人毆打欺凌,被逼著下跪磕頭,被灌糞水。
被毒打到血肉模糊送進醫院,他也會學乖的。
而這一切,都是拜他和他的好大哥顧時宴所賜。
我隻是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討好的笑。
他卻皺了眉頭,好像很不喜歡。
「四月,你別這樣笑,看起來很……很卑微。」
我斂眸,淡淡回了一句:
「抱歉,在牢裡習慣了。」
「什麼習慣?」
他下意識地問。
我抬眸看向他:「當狗討好人的習慣。」
他觸及我的目光,像觸電一樣避開,慌亂得差點兒撞上綠化帶。
那些我被逼著學狗的錄像,他一定看過很多遍吧?
真有趣,看過那樣的畫面,還能逼著自己跟我求婚。
這個男人,虛偽下賤得令人作嘔,但沒關系,在他沒S之前,我會陪他玩到底。
一路上,他沒再跟我說話。
我也很累,疲憊地靠在座椅上。
到家時,我才知道,原來今天是沈明珠的生日宴。
彈幕開始大肆嘲諷我:
【顧時安真聰明,故意把剛出獄的女配帶來參加生日宴。
讓她被公開處刑。】
【要是她鬧出笑話,沈家人會更厭惡她,說不定顧老太太都會嫌棄她,】
這樣他也不用強迫自己娶她了。
【兩手準備,這操作太 6 了!】
2
原來如此,我還真要謝謝彈幕幫我剖析顧時安的心思。
可顧時安注定要失望。
沈家熱鬧得很。
我穿著三年前入獄的舊衣服,像闖入文明社會的猴子。
熱鬧的氛圍瞬間凝固,所有人都收起笑容打量我。
我親生父母也愣了一下,很明顯地皺了眉頭,他們也並不想看到我。
但礙於這麼多客人在,他們不好說出來,不然會損害他們善良美好的人設。
沈明珠還是一如既往地虛偽,第一個站出來跟我說話:
「四月,你回來了?怎麼也沒提前說一聲?」
「呀,你怎麼還穿著車禍那天的破衣服啊?我帶你上樓換一套吧。」
「家裡沒有你的衣服了,你不介意穿我的吧?」
周圍人嘲諷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就是沈家坐牢的真千金?」
「嘖……沈家倒了什麼霉,親女兒這麼上不得臺面。」
「難怪顧家寧可娶假千金,顧大少明智啊。」
沈明珠眼裡閃過一抹得意。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被她激怒。
然後大鬧一場,讓沈明珠的生日宴徹底變成豪門圈子的笑話。
可現在,我隻覺得她這些小伎倆有些可笑。
尊嚴和面子對我而言,一文不值。
除了仇恨和這條命,我一無所有,所以什麼都不在乎。
我隻是衝她感激地笑笑:「當然不介意,麻煩你了。」
我伸出手,故意露出了那枚閃耀的鑽戒。
「咦~」
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露出害羞一笑,回頭看了一眼面露慌亂的顧時安。
「時安向我求婚,我答應了。」
顧時安的臉瞬間僵住,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沈明珠的臉變幻莫測,深深看了一眼顧時安,又委屈又不甘。
不願相信似的問顧時安:「真的嗎?」
眼前的彈幕又開始罵我:
【沈四月絕對是故意的,太婊了!】
【明珠看起來有點難過,感覺她還是有點在乎顧時安的。】
【感覺顧時安要碎了,女配當眾宣布這事兒,他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了!】
【女配,你要點臉吧,顧時安根本不喜歡你!】
3
有點好笑。
沈明珠不是一直愛著顧時宴嗎?
難道兄弟倆她都想要?
我故意挽上顧時安的胳膊,親昵地衝他笑了一下。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時安再不情願,也隻能配合我。
顧時安的默認,讓沈明珠瞬間紅了眼眶。
卻要強扯出一抹笑容:
「那可太好了,恭喜你們。」
原來讓別人不痛快這種事,這麼有趣。
可能我骨子裡真的很惡毒吧。
「時安,我先上去換衣服,一會兒見。」
我努力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落了一個吻。
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抗拒和僵硬。
但還是忍著沒有推開我。
沈明珠的反應就更好玩了,她眼裡的嫉妒和酸意都快藏不住了。
我完全無視她的感受,又挽起她的胳膊:
「明珠,陪我上樓換衣服吧。」
我親哥沈知年看不下去了,一把將我扯開:
「別碰明珠!」
我順勢跌倒在地,故意將裙擺下的瘸腿露出來。
扭曲的腿,猙獰的傷口,觸目驚心。
周圍都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連顧時安都錯愕地問我:
「四月,你的腿……」
我假意遮掩,露出蒼白的笑:
「在牢裡被獄霸打斷了。」
一句話,令她的瞳孔都震了幾下。
我媽沈夫人嘴唇顫抖著走過來,問:
「你……你說什麼?」
我見她眼裡有淚,隻覺得厭煩。
這個身為我親生母親的女人,從我回到沈家那天開始。
就聲稱會對我和沈明珠一視同仁。
叮囑我不要怪罪沈明珠,我們被抱錯的責任全在她和沈父。
可是我和沈明珠發生矛盾,她永遠站在沈明珠那邊。
我被誣陷肇事逃逸的那天,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可最後,她卻選擇作偽證,親手將我推進監獄。
我要不是錯信了她,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可現在我卻隻能忍著惡心,任由她的手落在我的腿上。
「四月,怎麼會這樣?」
我低頭,掩去臉上的厭惡和煩躁,說:
「有人打招呼,讓她們在牢裡關照我。」
說完,我撩起上衣,露出腰上那道更慘烈的疤痕:
「去年我被打進醫院,摘掉了一顆腎。」
「早知道這顆腎會被強行摘除,倒不如送給明珠。
這樣明珠不用受苦,爸媽也會高興的。」
我抬起頭,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吃瓜群眾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天哪,誰這麼狠啊,這不是犯罪嗎?」
「沈小姐犯罪,也受到法律制裁了,犯人也有人權吧?」
「沈家對這件事就不管不問嗎?好歹也是親生女兒。」
「沒人覺得很巧嗎?沈明珠好像是去年做的換腎手術。」
4
聽到這句話,沈明珠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下意識地反駁:
「我的腎是正規渠道來的,不是她的!」
剛剛還為我落淚的沈母,立刻為沈明珠辯解:
「明珠的腎跟四月無關!」
哪怕對沈家人已經失望透頂,這一刻心口還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極力忽視掉心口的鈍痛,說:
「肯定不是明珠幹的,如果是,媽媽一定會阻攔的,對吧?」
「就算是沈家為了救明珠,也不會特意囑咐醫生不給我打麻藥啊。」
「被活生生摘掉腎,跟凌遲有什麼區別?媽媽怎麼會那麼狠心呢?」
一向養尊處優的沈夫人,聽了我的話,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那種痛,光是想一下,也無法忍受吧?
她的手顫抖著撫過我的傷疤,發出一聲慘烈的哭嚎,把我摟緊:
「月月,我的女兒!」
她好像真的很痛苦,很自責。
但我選擇繼續往她的心口捅刀子:
「那時候我痛得快S掉,不停地喊媽媽救我。」
「要是知道會受這樣的折磨,我當初一定會聽媽媽的話。
不讓媽媽傷心失望。」
「我以後都會乖,會聽話,媽媽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大概是我哭得太可憐。
看客們都生出了憐憫之心。
沈母更是承受不住,抱著我哭到昏厥。
我親哥沈知年見狀,衝過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喪門星,你想幹什麼?」
「你明知道她身體不好,還故意編這種話嚇唬她,你安的什麼心?」
我突然跪下來,開始對他磕頭,頭一遍遍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嘴裡不停地喊著:
「不要打我,我會乖乖聽話的。」
他震驚又無措地看著我,好像很難理解,曾經那個倔強的,永遠跟他針鋒相對的沈四月。
怎會卑微地像條狗一樣跟他求饒……
這些自詡為上等人的豪門千金少爺們,大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全都不敢吱聲。
我看情勢差不多,才軟軟倒在地上,假裝昏了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知年身上。
充滿譴責。
「這也太過分了,自己親妹妹都傷成這樣了,還舍得下手!」
「跟自己親妹有仇嗎?難怪都說沈家苛待親生女兒,偏心養女。」
「沈四月好慘,一看就是創傷應激了。」
「沈家這幾年但凡有個人去探監,也不至於不知道親生女兒在牢裡被人N待吧?」
「親女兒今天出獄沒人關心,卻有闲情逸致給養女辦生日宴。」
沈知年這個蠢貨,還不知收斂,竟然惱羞成怒地罵我:
「你們別信她,她裝出來的,這是她的老把戲了!」
沈明珠也茶裡茶氣地開腔:
「姐姐,你這樣會害爸媽和哥哥被人誤會的。」
「我知道你恨我偷了你的人生。」
「你放心,我會離開沈家,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
顧時安見沈明珠哭,立刻心疼了:
「是我不該帶她來,明珠,對不起,破壞了你的生日宴。」
「我帶她離開。」
吃瓜群眾也有點迷惑了。
「沈四月這麼豁得出去?」
「聽說她以前為了陷害沈明珠,還假裝跳海。」
「原來是慣犯啊,虧我剛剛還心疼她!」
就在這時,有人從人群中走出來,說:
「是不是裝的,讓我看看唄!」
5
周薇是沈明珠的大學同學兼好友。
一直非常討厭我。
正在我猶豫著要不要醒來,拒絕她的檢查時。
周薇按在我腿上的手顫抖了一下,問:
「沈四月,你怎麼熬過來的?」
她的聲音有著顯而易見的顫意。
作為專業人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到底經歷過什麼。
出來的時候,沈知年迫不及待地問:
「她是不是裝的?那些傷都是假的吧?」
女醫生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她的腿骨被鈍器擊打過,沒有及時醫治,腿算是廢了。」
「右腎被摘除後,不僅營養沒跟上,還長期遭受N待毒打。
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我建議去醫院做個深度檢查,我懷疑她的左腎也出了問題。
嚴重的話,會危及生命。」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氣。
即便厭惡我如沈知年,也不禁臉色煞白,愣在那裡,久久沒有回神。
沈母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醫生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泣不成聲。
她崩潰地捶打著沈知年:
「你不是說,你有讓人好好照顧她嗎?」
「你不是說,她在牢裡很好嘛?」
「為什麼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