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斷肢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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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良承在朋友圈炫耀母子平安的那天。


 


我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窺視著他的喜悅。


 


他在評論區配文:不知道某人看到是什麼感受?


 


我沒什麼感受。


 


隻是二話不說應聘了醫院保潔。


 


我一瘸一拐地停在床頭,打算看一眼那個孩子就走。


 


可他的妻子卻忽然狠厲,用尖利的指甲劃傷嬰兒。


 


扯開嗓子尖叫:「啊啊啊,有人虐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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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良承當即衝進來護住妻兒。


 


「你這個瘋子,當年卷走所有錢不夠,現在連我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我靜靜地看著。


 


他不知道,當初他車禍垂危。


 


是我瞞著他截掉雙腿,換錢救了他一命。


 


1.


 


「啊啊啊,有人虐嬰啦!!」


 


蘇曼曼扯開嗓子尖叫。


 


我愣住了,一時間慌了神。


 


義肢卡在嬰兒床的欄杆上,動彈不得。


 


病房外腳步聲響起,蘇蔓蔓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指甲狠狠劃過嬰兒的皮膚。


 


嬰兒瞬間號啕大哭。


 


蘇蔓蔓迅速將一片小型手術刀片塞進我掌心。


 


門被猛地踹開,陸良承瘋了似的衝了進來。


 


他一腳踹開病床前的我,緊緊護住蘇蔓蔓和嬰兒。


 


「海蓁,你來醫院幹什麼!?」他怒吼,眼裡滿是憎惡。


 


「你這個瘋子,當年卷走所有錢不夠,現在連我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蔓蔓抱著嬰兒,驚魂未定地看著陸良承。


 


「良承,我好怕……她剛才差點傷了我們的孩子……」


 


蘇蔓蔓正抱著嬰兒抽泣輕哄。


 


她指甲上的碎鑽在陽光下晃得人眼疼。


 


陸良承的臉色更加陰沉。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滾出去!別再讓我看到你!」


 


我被他推搡著踉跄幾步。


 


義肢在走廊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身後是他焦急地怒吼:「醫生快來,我兒子被歹人劃傷了!」


 


雨點砸在臉上,寒氣漸入骨髓。


 


回到出租屋,我癱坐在牆角,渾身被雨淋得湿透。


 


義肢的接口處傳來陣陣疼痛,像無數根針在扎。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陸良承和我原本是夫妻。


 


那時,他還不是年輕有為的商業新貴。


 


我的身體也完好無損。


 


那年,我們的事業剛發展起來沒多久,陸良承車禍垂危,躺在 ICU 裡。


 


我焦急忙慌地趕到醫院。


 


醫生說他治療需要天價手術費,否則活不過三天。


 


而算上所有資產,我也不過才堪堪湊夠十五萬。


 


我跪在婆婆面前,求她借錢。


 


「生不出孩子的母雞,要你有什麼用?」


 


「什麼你要丁克要工作,現在我兒子車禍,顧家無後了,你滿意了?!」


 


婆婆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我咬著牙,籤下了黑市的合同。


 


「左腿二十萬,右腿三十萬,新鮮截肢的能加價。」


 


手術臺上,我耳邊都是電鋸的嗡鳴聲。


 


後來,陸良承得救了,我卻失去了雙腿。


 


婆婆拿著掃把,冷冷地看著我。


 


「你這種殘廢,不配進我們顧家的門。」


 


我打電話要和他離婚,離婚協議都託人送到他跟前。


 


但他太了解我有多愛他,根本不相信我會離開他。


 


我也知道他愛得刻骨銘心。


 


如果知道真相,他寧願自己S。


 


也不會讓我犧牲性命救他。


 


我隻能假裝冷漠,對他說:「這樣的生活,我真的過不下去!」


 


我受夠了跟著他吃苦受窮,受夠了每天看不到希望。


 


也受夠了刻薄婆婆的侮辱。


 


那段時日,我白天黑夜地輪班找工作。


 


餓了便就著涼水泡飯,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我痛苦不堪,但又為陸良承度過安全期而無比高興。


 


我和陸良承在大學相識相戀,畢業後結婚,彼此宣誓共同攜手奔赴美好的未來。


 


我選擇丁克,他溫柔地表示理解和支持。


 


盡管和婆婆之間時有摩擦,他也會在其中周旋。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不離不棄相伴一生,沒想到現實如此殘酷。


 


我在陸良承的崩潰和婆婆的謾罵中。


 


拖著殘缺的身體離開。


 


離開了這個讓我愛恨交織的家。


 


我閉上眼睛苦澀地微笑。


 


陸良承到現在都認為,我卷走了所有錢,背離他而去。


 


是因為受不了和他過苦日子。


 


2.


 


我渾渾噩噩地在出租屋待了好幾天。


 


因為殘疾的原因,大部分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我。


 


很多人都不認同我這樣一個殘疾人,認為這會損害公司的形象。


 


我隻能日常打零工,才能勉強糊口。


 


閨蜜阿玲神神秘秘地發我消息。


 


【來來來,我這兒正好有個適合你的工作!】


 


阿玲是一家大飯店的主廚,脾氣火暴,又不失義氣。


 


在我苟延殘喘的日子裡,我無意間救出了被家暴的她。


 


從那以後,她一直熱心地為我引薦工作。


 


阿玲拉住我的手臂,將我推進後廚。


 


「今天宴會缺人手,你幫忙切菜,工資日結。」


 


我低頭系上圍裙,開始握著菜刀切胡蘿卜。


 


隨口問了句:「今天是什麼宴會啊?」


 


「你不知道啊?新聞上都說了,今天是陸氏集團總裁兒子的滿月宴!」


 


我手一顫,刀鋒幾乎割破了我的手指。


 


「啊,你說什麼?!」


 


宴會廳突然爆出歡呼:「恭喜陸總喜得貴子!」


 


後廚門被撞開,陸良承西裝革履踏入,眼神冷冽。


 


「海蓁,你陰魂不散有意思嗎?非要糾纏我不放嗎!?」


 


「要不是蔓蔓說有可疑人員混進來,我竟不知道你現在下作到這種程度!」


 


我唇瓣顫動,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婆婆就衝到面前。


 


「你這個掃把星!當年拋棄我兒,現在還敢來鬧事!」


 


她揚起手,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背部撞在牆上,義肢摩擦瓷磚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我可聽說了,你故意到醫院,就是為了掐S我的大孫子!」


 


「你個克夫的晦氣玩意兒,我現在就掐S你!!」


 


她面目猙獰,伸手就要掐我脖子。


 


陸良承眼裡閃過一絲痛楚,攥住她的手臂。


 


「媽!你冷靜點!」


 


蘇蔓蔓一襲亮色長裙,抱著襁褓,緩步而來。


 


「良承,媽媽,消消氣,說不定她隻是過來賠罪的。」


 


她笑得溫柔似水,我卻看清她眼底分明淬著狠毒。


 


我被保安架著拖進宴會廳,賓客紛紛疑惑。


 


宴會廳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大屏幕亮起,開始循環播放一段視頻。


 


熒幕藍光映著眾人驚愕的面孔。


 


監控畫面裡,我正握著小刀站在嬰兒床前,眼底的陰影看上去顯得我更加危險。


 


下一瞬,嬰兒的啼哭聲刺破空氣。


 


「這是監控錄像!」


 


蘇蔓蔓的指甲快戳到我的鼻尖,她憤恨道:「就是她劃傷了我的寶寶!」


 


抽氣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看向我,目光帶著鄙夷。


 


「到底是誰放她進來的?保安呢?」


 


「報警啊!快把她抓起來!」


 


「太可怕了!她都敢對不足月的嬰兒下手,誰知道下一個要S的會不會是我們?!」


 


我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陸良承盯著我,臉色瞬間鐵青。


 


「海蓁,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抬起頭,看清他冰冷的眼神,突然慘淡一笑。


 


「陸良承,你信嗎,我沒有傷害嬰兒。」


 


我轉身抓起桌上的玻璃杯,一咬牙狠狠往地上砸。


 


玻璃碎片四濺。


 


我撿起一片,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尖銳的玻璃劃過我的手掌和喉嚨,鮮血瞬間噴湧。


 


叫囂聲安靜下來。


 


我捂住腹部,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我沒有……傷害孩子……」


 


劇烈的痛苦,讓我眼前一片模糊。


 


陸良承的暴喝幾乎要穿透耳膜,他SS抓住我的肩膀。


 


「你瘋了嗎?!快,快叫救護車!!」


 


我忍著疼痛,把他推開,掙扎著爬了起來。


 


「陸良承……你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下一瞬,我倒在地上。


 


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人尖叫,有人打電話。


 


我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當年的畫面。


 


曾經我失去了雙腿,卻挽回了他的生命。


 


可現在,我連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了。


 


遠處,警笛聲響起。


 


我感到自己被抬上了擔架。


 


陸良承驚慌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海蓁,你要撐住啊!」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撐不住了。


 


這一次,我寧願陷入永久的沉睡。


 


3.


 


護士推著我衝進急診室,醫生也手忙腳亂地準備手術。


 


我聽見醫生大喊:


 


「病人吞了玻璃,內髒出血,必須馬上手術!」


 


陸良承驚恐地抓住我的手。


 


「海蓁,你不能S!」


 


「醫生,你救救她,求你了……」


 


手術室的燈亮起,我意識逐漸模糊。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白色的病房裡,渾身插滿管子。


 


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停震動。


 


我艱難地伸出手,點開屏幕。


 


熱搜第一:【爆!陸氏集團總裁前妻疑似心懷嫉恨,潛入醫院虐嬰!】


 


熱搜第二:【驚!毒婦混入陸總兒子滿月宴,吞玻璃炒作翻車!】


 


熱搜第三:【陸總妻子直播道明真相,護士承認,做實前妻虐嬰惡行!】


 


點進去,滿屏都是宴會上的場景。


 


視頻清晰記錄了我持刀虐嬰的錄像被爆出,賓客哗然。


 


我又是如何為了哗眾取寵生吞玻璃,被送往醫院。


 


評論區炸開了鍋。


 


「噫!這種女人就該去S!連孩子都下得去手!」


 


「剖開肚子看看有沒有良心!這要是我的孩子,我不得心疼S!」


 


「我隻想知道這個賤人現在如何了,應該是S了吧(笑)。」


 


我顫抖著手指接著往下滑。


 


蘇蔓蔓親自開了直播,鏡頭裡的她哭得梨花帶雨。


 


「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因為嫉妒做出這種事……」


 


「她是良承的前妻,一直對我懷恨在心……還因此傷害了我和良承唯一的孩子。」


 


彈幕瘋狂刷屏。


 


「蘇姐姐別哭,這種毒婦不值得你傷心!」


 


「支持蔓蔓,一定要讓她牢底坐穿!」


 


我閉上眼睛,痛苦到流不出淚,隻能肩膀一聳一聳地幹嚎。


 


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護士全副武裝地走了進來。


 


「海蓁,準備一下待會直播做胃鏡。」


 


我愣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


 


護士面無表情。


 


「網上輿論太大,醫院決定直播你的胃鏡過程。」


 


「況且醫院雖然進行了緊急手術,但你術後仍需進行胃鏡檢查,就當為群眾做個科普好了。」


 


我猛地坐起來,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瘋了?這是侵犯隱私!」


 


憑什麼要我犧牲自己,成全所有人?!


 


護士冷冷地看著我。


 


「這是院長的決定,你無權拒絕。」


 


我被推進檢查室,鏡頭直直地懟到我臉前。


 


彈幕瞬間刷屏。


 


「快看,毒婦醒了!」


 


「嘿嘿,看她不好過,我就快活了!」


 


我咬著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醫生的鏡片泛著冷光,拿著胃鏡管湊到我嘴邊。


 


「張嘴。」


 


我絕望地閉上眼,任由冰冷的器械插入喉嚨。


 


彈幕狂歡。


 


「看她那副樣子,真是活該!」


 


「還真是一臉克夫的寡婦相,陸總離婚真是明智之舉!」


 


「這種賤人就該千刀萬剐,醫院總算做了件人事!」


 


漫長的檢查結束,我被推回病房。


 


身體內還殘留胃鏡後的不適感。


 


蘇蔓蔓站在病房門口,淺淺微笑。


 


「海蓁女士,你還好嗎?」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滾。」


 


她不理我,自顧自地走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把協議交出來。」


 


(截斷)


 


我愣了一下。


 


「什麼協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冷笑,眼神驟然陰冷下來。


 


「別裝傻了,當然是黑市截肢換錢的協議。」


 


我攥緊拳頭,眼神憤怒極了。


 


「你休想。」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然後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語。


 


「你不交,我就讓人挖了你母親的墳墓。」


 


「反正你早就是孤家寡人了,難道還會在乎這種虛無縹緲的寄託嗎?」


 


我猛地抬頭SS盯著她。


 


「你敢!」


 


她得意地笑笑,下一瞬冷了臉。


 


「那你猜我敢不敢?」


 


我閉上眼睛,渾身氣得發抖,認命道。


 


「協議在出租屋的床墊下面。」


 


她直起身,滿意地笑了。


 


「早點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頓了片刻,她抬腳用鞋尖踢了下我的義肢。


 


「哼,真沒想到讓陸良承念念不忘的你,竟然是個慫貨。」


 


她轉身離開,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


 


我癱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手機又響了。


 


是阿玲發來的消息。


 


【海蓁,你還好嗎?我看到新聞了……】


 


【我沒事。】


 


閉上眼是彈幕的嘲諷,睜開眼是蘇蔓蔓得意的笑容。


 


人生似乎不能更悲慘了。


 


我看著蘇蔓蔓扔給我的機票,驟然攥緊拳頭。


 


她威脅我的話如魔音貫耳。


 


「海蓁,你也不想身敗名裂吧?」


 


我早就身敗名裂了。


 


既然我擋了陸良承和她的路。


 


那好,我走便是。


 


4.


 


我拎著簡單的行李,轉身最後一次望向這座城市。


 


這座承載了我和陸良承愛與恨的城市,正在褪色。


 


街上行人都有家可回。


 


人間煙火喧鬧,卻沒有一道影子願意為我停留。


 


我踏上飛機,不再留戀。


 


但我卻不知道,另一邊。


 


蘇蔓蔓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地回到陸家別墅。


 


她手裡捏著那份泛黃的協議,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暢快的笑。


 


「終於到手了。」


 


「不枉我苦心經營,好好的生活差點就被那個窮酸的賤人毀了!」


 


她眼睛轉了一圈,定格在嬰兒尿布桶。


 


隨手將協議塞進去,哼著歌轉身去換衣服。


 


「該S的,衣服都臭了,果然要遠離窮人。」


 


保姆此時推著嬰兒車進來,瞥見尿布桶滿了。


 


「哎呀,怎麼這麼多垃圾?」


 


她順手將尿布桶裡的東西倒進垃圾桶,推著嬰兒車離開。


 


陸良承推開臥室門,看到蘇蔓蔓已經回家了。


 


「蔓蔓,你購物回來了?」


 


蘇蔓蔓高興地應了聲。


 


陸良承眉頭緊鎖地詢問。


 


「你看到我的領帶了嗎?」


 


蘇蔓蔓從衣帽間探出頭,露出半截白膩的腰肢,勾唇一笑。


 


「可能在抽屜裡,待會兒我幫你找找。」


 


陸良承誇贊道:「蔓蔓,你生了寶寶後真是越來越體貼了。」


 


「哎,瞧,我找到領帶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垃圾桶旁,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領帶。


 


餘光瞥見一張泛黃的紙。


 


上面隱約有「截肢」「黑市」幾個字。


 


他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撿起那張紙。


 


「這是什麼?」


 


蘇蔓蔓剛走出衣帽間,看到這一幕瞬間瞳孔一縮,臉色驟變,衝過來想要搶走。


 


「良承,別看了,那是垃圾!」


 


陸良承心下疑惑,哪能如她的意?


 


「還給我!!那是我的,你不能侵犯我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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