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徵服星際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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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拍攝時,有好幾個專業的恐怖片演員毛遂自薦,自稱演繹過多部S人過百萬的恐怖片。


這種全頭到尾隻出現一些虛無縹緲的「鬼魂」設定的恐怖片,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清新戀愛片。


 


……直到開演之後。


 


等到S青完一個月,還有人半夜聯系我,期期艾艾確認世上沒有鬼的對吧?


 


程玲開始疑神疑鬼,打開智腦後氣急敗壞地和爸爸訴苦:「我要回家!爸,我也是你的女兒啊,為什麼他們都能在主星舒舒服服過日子,可我卻要來這邊?這什麼鬼地方!」


 


而智腦中的程父無奈道:「就知道你待不下去,我已經派人去接你了。」


 


聞言程玲大喜。


 


與之同時屏幕外的觀眾也紛紛松了口氣,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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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忘了自己看的是個恐怖電影,不到結局主角都離不開該S的地方。


 


屏幕內的程玲不知道這一切,隻是歡喜地拎著自己的隨身物品便走出門去,隻一心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甚至忘了自己的男友,直到看見他才揚了揚下巴說我爸來接我了,你和我一起走麼?說話間她打開門,要邁步走上門外近在咫尺的飛船,卻猛地被往後拉去——


 


「你幹什麼!」


 


被大得出奇的力道拉得險些摔倒的程玲氣急,鏡頭隨著她的動作劇烈搖晃,最後定格在徐浩僵硬抽搐的臉龐上:「你說,誰來接你了?」


 


程玲不耐煩:「當然是……」


 


下一刻,記憶倒灌而來。


 


她之所以來到這個荒星,是因為星際法規定,星球產權過渡期間,主人必須居住在上面,而她之所以能夠擁有這個星球,是作為私生女繼承了父親的遺產。


 


遺產。


 


……


 


整個劇情非常簡單,搬家到荒星的星際情侶被若隱若現的詭異嚇得半S。


 


歷經九S一生後卻發現原來都是因為自己的男友為了傍富婆而虐S了前女友,這一切不過是前女友的朋友伺機報復。


 


真相大白後,程玲松了一口氣,看著被繩之以法的男友啐了一口,走近陽光中擁抱自己的新生活。


 


接下來,畫面一轉,卻是屍身殘破的前女友跪在開頭的鎮魂鈴中,被一隻纖細的巨手輕輕拿起。


 


銀發金瞳的真人以符鎮之,不計前生正邪冤孽,隻赦百鬼幹犯。


 


「擅亂生人,禍及陽間,誅。」


 


電影結束,影院的燈光緩緩亮起。觀眾席上一片寂靜,隨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驚嘆聲。


 


前座原本坐著的兩個少女因為其中一個心髒不適而已經空了,被路過的觀眾佔了,給聞訊而來要求補票的機器人按住,強烈要求補票之後再給自己賣十張。


 


「不能我一個尿褲子,啊不是,這麼好的電影,得讓我朋友都看看!」


 


6


 


信仰系統最開始需要基於神明本來神通,隨著信仰增加才能引導信徒增減能力,一步步循序漸進。


 


好在第一步的反響很好,哪怕女青真人隻是電影最後出場的驚鴻一瞥。


 


然而正因這寥寥一面,方能彰顯其神秘與威嚴。


 


龐新看到票房後笑得牙不見眼,我看著緩慢增長的信仰值溫吞地喝水。


 


三部曲是同時拍攝的,過了幾個月,第二部的片子便剪了出來。


 


相較於第一部,第二部中女青的角色出場大幅度提高。


 


偽裝成善人的畜牲憑借卓越的家世清爽的外貌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設計種種詭異致人惶恐癲狂走向滅亡,卻從始至終手不沾血。


 


最終因冤孽太多,眾鬼嚎哭,引得女青真人惻隱,附身受害者的屍身來到陽間。


 


在他得意於自己借鬼S人的高超手段時,真人緩緩現身:「你在尋吾。」


 


枉S者止泣,冥河平寧。


 


第二部是為了給觀眾埋下女青真人能夠主動現身陽間來將人送入地府的能力。


 


信仰系統的能力要基於角色本身,而後隨著宿主的描畫逐步推進。


 


龐新等人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我就是編劇卻不給自己多點出場和高光,將這些歸咎於我的高風亮節,一時之間我的圈內名聲不是很好,多的是嘴上誇藍老師高風亮節,背後說我蠢或者另有所圖的。


 


媽咪氣得半S——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隻是沒等她做出什麼進一步的行動,就在第二部上線的次日,龐新忽然滿臉愁苦地來找我。


 


「全面下檔?」


 


他臉垮得不像樣:「長懷傳媒是賽星的老對頭了,那邊舉報說我們血腥暴力——恐怖片不血腥暴力,扭脖子玩丟沙包嗎?」


 


「……惡臭的商業競爭!」


 


我有些奇怪,這種全面下檔的操作一看就不合理,除非對面的什麼長懷傳媒有高層背景,可要是那樣也不至於和這個邊緣題材的電影糾纏。


 


不過。


 


無所謂,大不了任務失敗S在這裡。


 


大不了弄S我。


 


面對龐新和媽咪的雙重尖叫,我毫無心理負擔地擺爛:「那就換別的拍吧。」


 


陡然失去全網無代餐的恐怖片,觀眾哭天喊地,媽咪則負責挑其中誇獎的評論讀給我聽,一茬接一茬,誇我聰明的小腦瓜不知道怎麼想出這些設定的。


 


媽咪叉腰:「因為沅沅是天才!」


 


我……


 


我勉強牽動嘴唇笑笑,有些嘆息。


 


7


 


雖然決定擺爛,但是當媽咪詢問我下一部要拍什麼的時候,我攪動著渾濁的腦漿漫無邊際地思索著,問:「媽,蟲族有什麼特殊設定嗎?」


 


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媽咪歡快地檢索著。


 


不過片刻,從絕密檔案裡調出了一份蟲母檔案。


 


蟲母——一個蟲族至高的存在,每個雌蟲都有做蟲母的資質,蟲母捕食物種後繁育具有該物種特性的後代雄蟲,而每個雌蟲保持著最初的基因,成年前不離開蟲族自行發展族群,則視為挑戰蟲母權柄的繼承者,大概率被成熟蟲母所捕食虐S。


 


蟲母的意願,為族群的意志。


 


雄蟲無法抗拒蟲母。


 


我撐著腦袋:「啊……那寫女娲聖人吧。」


 


照例給聖人磕了頭,為我居然從蟲母聯想到她老人家,實在是罪過。


 


媽咪對於我們生活了十多年的世界歷史沒有太多記憶,也不費心去記下一個小世界的神話,哪怕她在那裡退休度假並且收養了我。


 


但大名鼎鼎如女娲她還是知道的。


 


看我把和女娲相關的人名寫了紙團抓阄,抓中紂王帝辛後,她託腮思索:「難道是愛情片嗎,沅沅還小啊不可以媽媽不允許!」


 


不知怎麼的我笑開了:「不會的不會的,我又沒有喜歡過誰,演不來愛情片捏。」


 


玩笑著說完話,我卻忽然雙耳嗡鳴,恍惚看見一雙冷極的藍瞳,滿懷惡意地笑著與我對視。


 


眨眼之後又盡皆消失不見恍若錯覺。


 


8


 


造物造人,補天救世。


 


在S人一道上女娲娘娘並不是那麼專業,經由信仰系統演變而來的能力在絞S蟲族上其實並不如女青真人專業對口,我闲闲打了個哈欠,決定隨之去吧。


 


龐新聽說我一頭扎進古地球神話體系後很是頭疼,催劇本催了好些天,我磨洋工磨了半個月才開始寫劇本。


 


花兩分鍾捋了個主旨,就開始寫。


 


媽咪不想看我演愛情劇,所以最好水字數的紂王妲己人狐戀就被我否決。


 


反正星際沒有神話注釋權,幹脆放飛自我,將素來勢不兩立的紂王和女娲寫成統一戰線。


 


東漢許慎寫《說文解字》,其中有言「娲,古之神聖女,化萬物者也。」


 


及至我所生時,女娲則是伏羲之妻,開天地後身化萬物地成了盤古。


 


武王伐紂,伏羲奪權。


 


劇本主旨唯此八字而已。


 


——或者算不上統一戰線,隻不過是人皇與地母短暫且貌合神離地合作過,且最終失敗了。


 


自以為天地寬闊無不可敵的人皇不忿於神靈高懸天上,與風雷同形,藐凡人如無知蟲蠡。


 


剛剛從渾莽母系氏族中掙脫出的新生男性統治者,狂妄而自卑地將女娲放置於自己同等地位上,用性別的差異來調戲打壓她。


 


純血賽級獅子貓衝你伸出爪子,嚷嚷著「雌人你看我一爪子能拍S八個你」,聽到的人又怎麼會生氣呢。


 


女娲甚至最開始沒有分神一瞥。


 


直到和自己同等地位的伏羲用溫和且富有人類禮儀的方式做出類似的挑釁後,她才恍然好笑地察覺到什麼。


 


她輕視地,無可無不可地將有蘇氏遣派去朝歌:人族之間的小打小鬧和權力鬥爭罷了,王朝興衰抵不過一棵樹青蒼的時間,難道需要大費周章顯示神通麼。


 


聖人斜倚鴻蒙,平等地下視每一個存在,無論神人女男。


 


劇本寫到高潮前夕,草草準備了三個走向寄給龐新,而後推開操作臺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隻是下一瞬,腦海內驟然迸開尖銳的疼痛,跌進荊棘叢中百刺穿顱的痛楚讓我雙眼失明一瞬。


 


憑著刻在靈魂裡的某種記憶我下意識側過身,呼嘯的熱風擦過耳尖,這座我高價買下有著整個主星民用最高武力設備的莊園一擊不成,紅色的瞄準點又落在我的眉心。


 


「!造反了!」


 


我伸手想從腰間抽劍出鞘卻拿了個空,來不及愣神便翻身躲避,在第三次攻擊到來之前媽咪奪回控制權將後續的攻勢全部按下。


 


「沅沅你沒事吧!」


 


媽咪焦急詢問,我抿嘴猶豫時先前的疼痛卷土重來,一時忍不住彎腰幹嘔起來。


 


星際沒有美食傳承,大家吃的都是營養劑,除了被染上鮮豔顏色的膽汁胃酸外吐不出什麼。


 


口腔內彌漫著難言的澀意,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砂礫在舌尖滾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我接過恢復溫順的機器管家遞過來的淡水飲料,輕輕漱了漱口,試圖衝刷掉那股令人不適的味道。


 


然而,漱口的水在口腔中回蕩,卻無法帶走那股深層的澀意,仿佛它已經滲透進了我的每一寸血肉。


 


我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絲疑惑。為什麼聽不見清潔系統啟動的聲音?往常這個時候,清潔系統應該已經開始運轉,發出輕微的嗡鳴聲,像是某種機械的低語。然而此刻,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蕩。


 


我抬起頭,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房間,忽然愣住。瞳仁在那一瞬間收縮,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無法移開視線。


 


是飛蛾。


 


是層層疊疊數不清的黑白飛蛾。


 


它們交纏著,翅膀上的黑色眼瞳齊齊向我看來,友好地笑,假使那是笑容的弧度,盡數陷落在未成型的黏液裡。


 


無聲搖曳狹長口器,花蕊般嬌弱婀娜地顫顫。


 


我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很久之前,一個世界裡,那個熱衷於機械改造的少女曾經的一句笑言。她的聲音清脆而帶著一絲戲謔,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她說:


 


藍沅姐姐,隨著時間消逝,人體是會有磨損疲勞的,如果更換不了,那活得太久可不是什麼好事呀。


 


「媽。」


 


我突然出聲。


 


媽咪應聲:「怎麼啦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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