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外顧裡

 

當我在遠隔千裡之外的臺上演出時。

 

蕭瑾城正大張旗鼓地給心上人下聘禮。

 

他對穆青說：「我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瑾萱不如你懂我。」

 

為了防止我來鬧場，包廂外站滿了保鏢。

 

直到一切結束，我都沒有出現。

 

因為正在演出的我，已經戴上了別人送的婚戒。

 

從此，蕭瑾城於我而言，已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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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是蕭瑾城的生日。

 

也是我準備向他求婚的日子。

 

可趕到時。

 

我精心挑選的蛋糕已經被切碎。

 

準備好的玫瑰花瓣散落滿地。

 

所有人都盯著狼狽的我，一言不發。

 

我上前，朝著他舉起一枚戒指。

 

「蕭瑾城，我們結婚吧。」

 

他笑著打斷我的求婚，一把將穆青摟在懷裡。

 

「妹妹，別鬧了。」

 

周圍有人出聲：「這都多少次了，我看戲的都看膩歪了。」

 

穆青嗔怪地瞪了那人一眼。

 

隨後依偎在肖瑾城懷裡輕聲開口。

 

「瑾城，你要是對她沒意思，就說清楚吧。」

 

我憤怒地看向她，要不是她硬把我留在跳舞室臨時給我增加了課程。

 

我怎會如此的狼狽。

 

可她卻沒有任何心虛。

 

見我眼神不善，蕭瑾城有些生氣。

 

「瑾萱，胡鬧了這麼多年，你不膩嗎？還要我說得再直白一些嗎？」

 

「還有，穆青既是你的舞蹈老師，也是我愛的人，希望你能尊重她一些。」

 

聞言，穆青眼角含淚，很是感動。

 

「瑾城，別責怪瑾萱，再怎麼說她也是真正千金小姐，不像我。」

 

說著掉了幾滴委屈的眼淚。

 

蕭瑾城一邊安慰她，一邊看向我。

 

「從幾年前你第一次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就明確表示過我隻把你當妹妹。」

 

我反駁：「那為什麼以前一起上學的時候，你總是牽著我的手？」

 

「因為你小時候被綁架過，而我作為蕭家養子，我有義務保護妹妹。」

 

蕭瑾城別過臉去，一副懶得看我的樣子。

 

我笑了，笑得滿臉淚水。

 

原來在他眼裡的我就是這麼不堪。

 

連得到一個吻都需要自己去耍計謀安排嗎？

 

「蕭瑾城，那為什麼這麼多年爸媽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你都不同意，你說這輩子隻想好好陪著我？」

 

「因為她們都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包括你。」

 

我哭著質問：「你在蕭家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怎麼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他將穆青緊緊擁在懷裡，親吻了她的額頭。

 

「這就是你不懂我的地方，隻有穆青懂我，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愛她，我會娶她。」

 

「還有，瑾萱，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愛我嗎？還是為了逃避那個素未謀面從小定下的娃娃親？你可以否認，可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會愛你，永遠都不會。」

 

說著，穆青昂起臉。

 

二人深情地擁吻著。

 

仿佛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存在。

 

沒有任何人，也沒有我。

 

這麼多年對他的愛。

 

仿佛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我以為我們是雙向奔赴。

 

到最後，竟被說成我‘陰謀’中的一環。

 

可悲卻也可笑。

 

2

 

蕭瑾城帶著穆青回家見爸媽那天。

 

我正在參加京城比賽的預選賽。

 

這比賽是他給我報的名。

 

賽期會拉好幾個月。

 

我以為他是為了我能上更大的舞臺。

 

如今想來，他隻是想要我離他遠一點，久一點吧。

 

至少在他一些重要的日子。

 

我不會像從前一樣纏著他哭鬧。

 

這幾天我備賽的同時，每天都被蕭瑾城親弟弟林俊的信息騷擾。

 

他會把蕭瑾城給他發的所有跟穆青恩愛的照片轉發給我。

 

「看，我哥和我嫂子多般配。」

 

「哇，他們去掛同心鎖了，好幸福哦，他們在許願袋上寫下彼此相愛的誓言太感人了，我都要哭了。」

 

「蕭瑾萱，看吧，我就說我哥不會要你的。」

 

我知道蕭瑾城帶著穆青出國玩去了。

 

但是我刻意地避開了他們的所有消息。

 

不聽，不問。

 

隻是沒想到他們去的地方，竟然是那個我曾經帶他去過的地方。

 

當時我找了各種理由，又哭又鬧地讓他同意了跟我一起去掛同心鎖。

 

然後又逼著他跟我一起寫祈福袋。

 

我上面自然寫的是能夠跟蕭瑾城幸福地永遠在一起。

 

可是當我要去看他寫什麼的時候。

 

他一直推三阻四，最後對我冷臉，才阻止了我搶奪的手。

 

後來我問過他無數次，寫的什麼，上面有沒有我。

 

他都閉口不答。

 

不確認，也不否認。

 

所以這些年讓我一直對他抱著幻想。

 

總覺得是因為他羞於表達自己。

 

或者是礙於養子的身份，覺得配不上我。

 

所以我才做了主動的那個。

 

如今看見了他滿臉笑意地跟著穆青寫下相愛永遠的誓言。

 

我突然就不想知道那次，他在上面寫的什麼了。

 

是否與我相關，變得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林俊見我不回他的信息，反而變本加厲的發。

 

恨不得激我又耍大小姐脾氣地去跟蕭瑾城哭鬧。

 

可他不知道，有的時候，人的成長並不是你老了多少歲。

 

而是就那麼突然的一瞬間。

 

一切就都變了。

 

我不再是之前那個經常用奢侈品賄賂他，讓他幫我盯著蕭瑾城的小女孩了。

 

我放下手機。

 

直接走進了爸媽的臥室。

 

「爸媽，顧家那樁婚事應允了吧，越快越好。」

 

媽媽看我臉色不好，立刻拉過我的手。

 

關心地問：「寶貝，你想好了嗎？是因為瑾城那邊……」

 

我給了他們一個安心的笑容。

 

「想好了，放心吧，爸媽，我不會再哭鬧了，這次，是我自願的。」

 

爸爸的眼中有喜悅，也有心疼，他用那雙溫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頭頂。

 

「我們的瑾萱終於長大了，你顧叔叔他們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是啊，隻要我放棄我的執著。

 

好像所有人都開心了。

 

除了我自己。

 

3

 

我去京城參加比賽那天，爸媽沒陪我去。

 

到機場送我的時候，他們才告訴我。

 

今天是蕭瑾城約了穆青全家人上門提親的日子。

 

他們二老必須得在。

 

隻讓我的貼身保鏢陳阮陪我一起去。

 

我無奈地搖頭笑笑。

 

對他們說：「爸媽，這是蕭瑾城的主意嗎？他應該是希望你們在我上飛機之後再告訴我的吧。」

 

二老不語，默認了。

 

「放心吧，我不會再鬧了，你們的女兒長大了。」

 

上了飛機之後，我又接到了林俊電話。

 

「蕭瑾萱，我哥今天提親，你不來熱鬧下嗎？」

 

「你明知故問，何必呢？」

 

「哎，突然覺得你還蠻可憐的，你確定真的不回來再爭取下嗎？萬一能成功呢？」

 

「你的心思我明白，林俊，你恨我佔有你哥的陪伴這麼多年，你想看我的笑話，可想看我笑話的人多了，你又算什麼？」

 

林俊被我堵得你你你的說不出來話。

 

這時，電話中傳來穆青的聲音。

 

「瑾萱，你真的不來嗎？」

 

「呵，放心，我不會去的，祝你們幸福。」

 

說完我掛了電話，拉黑，關機。

 

蕭瑾城，你說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好吧，那屬於我的世界的男人，正在京城的機場等著我。

 

上飛機之前，我就給顧南生打了一個電話。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低沉卻很溫柔。

 

不知為何，透著手機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語氣裡的溫暖。

 

「瑾萱，叔叔阿姨跟我說了，我會去接你。」

 

「好，謝謝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他才再次開口。

 

「你，真的自願嫁給我嗎？」

 

「嗯，自願。」

 

「好，我等你，我的新娘。」

 

蕭瑾城，從此，我們真的隻能是故人了。

 

6

 

蕭瑾城訂了一個很豪華的包廂。

 

他大伯一家也都來了。

 

此時，所有人都到齊，就等著正從機場往回趕的我爸媽。

 

招呼完裡面的人，他去酒店門口等著二老。

 

正瞧見一臉別扭的林俊在門口抽著煙。

 

「阿俊，今天我大喜的日子，你哭喪著臉幹嗎？」

 

「我！算了不想說。」

 

可蕭瑾城了解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你又去招惹瑾萱了？」

 

「哥，你說她至於的嗎，還把我拉黑了，肯定沒憋著好屁。」

 

「說不定現在正跑下飛機往這趕呢。」

 

「哥，你想好怎麼對付她了嗎？」

 

蕭瑾城皺了皺眉。

 

不自覺地摸了摸袖口的袖扣。

 

「今天帶來的保鏢都不錯，攔她沒問題。」

 

「那豈不是鬧得很難看？她爸媽能樂意嗎？」

 

「穆青的養父養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相信爸媽也不會希望瑾萱鬧得太難看。」

 

說完，他還朝著馬路上張望了一下。

 

眼神復雜。

 

林俊掐滅手中的煙蒂。

 

突然說了一句：「哥，你說如果今天蕭瑾萱沒來鬧，是不是就代表她不再愛你了？」

 

剛要轉身的蕭瑾城腳步一頓。

 

臉色變得難看。

 

又下意識地摸了摸那個袖扣。

 

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他。

 

從小我就黏在他身邊，像個小尾巴一樣。

 

他從沒想過失去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如今，他才發現，已經好久沒見過我了。

 

似乎，這次跟以往都不一樣，以前無論他怎麼拒絕我，我都會義無反顧地纏著他。

 

想著想著，又摸了摸那個袖扣。

 

沉默許久他才開口。

 

「她不來不是更好？」

 

「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可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性子。」

 

「還有，你老關心她愛不愛我幹嗎？你喜歡她？」

 

聞言，林俊連忙擺手，臉騰的一下變紅。

 

「我才不會喜歡她那種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呢！切，仗著有錢，霸佔你這麼多年，我討厭她還來不及呢。」

 

蕭瑾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他往回走。

 

眼神卻再一次瞟向空蕩的馬路。

 

然後悄然地嘆了一口氣。

 

在快要走到包房門口的時候。

 

突然一個保鏢叫住了他。

 

「蕭先生，陳阮來了。」

 

他一愣，還是林俊先反應了過來。

 

「我靠，我還以為這回蕭瑾萱多有骨氣呢，這又回來搗亂了，哥，你放心我去幫你處理。」

 

說著，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卻被蕭瑾城一把拉住。

 

「你先進去，我出去看看。」

 

說著，跟著保鏢就走了出去。

 

不知為何，林俊看著他的步伐。

 

好像有些輕松。

 

第2章 城外顧裡2

 

7

 

陳阮是臨上飛機前，我打發回去的。

 

因為突然想起，脖子上還戴著我成人禮上他送我的項鏈。

 

這曾經被我視若生命的寶貝。

 

如今也該還給他了。

 

至少，這樣可以讓他安心地跟穆青完成提親的儀式吧。

 

不用一直提心吊膽地擔心我的鬧場。

 

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事情了。

 

蕭瑾城很快就出來了。

 

直奔陳阮走去。

 

到了跟前他朝著她身後四處看了一圈。

 

出口詢問：「就你自己？」

 

陳阮態度冰冷地把手中的項鏈丟到他手中。

 

「就我自己，難道您還期望著小姐能回來看著你跟別人提親？」

 

陳阮已經跟著我三年了，我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可她從來沒笑話過我對蕭瑾城所做的荒唐事。

 

甚至有時候，她很心疼我。

 

但她從來不說，隻是在我傷心哭泣的時候陪著我，借酒消愁的時候站在我身邊。

 

蕭瑾城有些吃驚地看著手中的項鏈。

 

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什麼意思？」

 

「小姐說，祝福你們。」

 

「幼稚，她這點小伎倆以為我看不穿嗎？想用這個東西來擾亂我心神？她是不是就躲在旁邊，你讓她出來！給我解釋清楚。」

 

陳阮嗤笑一聲：「您還想要小姐解釋什麼呢？這個就是小姐的答案。」

 

蕭瑾城見狀，怒氣上湧，把火氣都撒到了她身上。

 

「你是她貼身保鏢，讓她一個人去京城，如果有什麼危險，你能負責嗎？我要解僱你！」

 

陳阮也沒怕，直接回懟：「我的合同是跟蕭家籤的，我隻聽小姐一個人的，您沒有資格解僱我，東西我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她立刻要走，蕭瑾城卻一手拉住了她。

 

「不許走！你給我說清楚！」

 

陳阮並沒有跟他動手，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機，打給了我。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剛下飛機。

 

「小姐，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隻不過遇到點小麻煩，少爺他……」

 

還沒等我說話，電話那頭就響起了蕭瑾城憤怒的聲音。

 

「蕭瑾萱，你把這個還給我什麼意思？你人不來現場，想用東西來搗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異想天開了？」

 

我安靜地聽他說完，然後淡淡道：

 

「哥，你跟嫂子好好的吧，咱們的事情翻篇了，希望你以後能幸福。」

 

「你！你最好別耍別的花樣。」

 

我推著行李往出口走去。

 

遠遠地看見身材修長，穿著駝色風衣的顧南生朝我招手。

 

「哥，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快走到他跟前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一個事情。

 

趕忙在電話裡說道：「哥，那個袖扣扔了吧，不值錢，讓嫂子看到不好。」

 

「蕭瑾萱，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惹我生氣對嗎？不讓我好受，你送給我的禮物，我自己怎麼處置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著！」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你隨意吧。」

 

那個袖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登臺，賺到第一筆錢時買的。

 

我沒給爸媽買任何東西，而是全部拿來給蕭瑾城買了那個鑽石袖扣。

 

那是我曾經所有的愛和希望。

 

如今，確實不適合再出現在他身上了。

 

8

 

走到顧南生跟前，他笑著接過我手中的行李。

 

一點都沒有初次見面的局促。

 

他比照片上還要英俊，笑容很溫暖，穿著也很低調。

 

但我認得出，那都是高級的私人定制的服裝。

 

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瑾萱，我是顧南生，沒讓你失望吧？」

 

他這麼一問，反倒是我有些害羞的臉紅了起來。

 

「沒有沒有，你很好，謝謝你能來接我。」

 

「能為我的新娘效力，是我的榮幸，我給你帶了見面禮。」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錦盒，當著我的面打開。

 

裡面竟然是一個滿綠的手镯，樣式很簡單，但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在媽媽的首飾盒裡見過類似的，不如這個通透。

 

媽媽說那是爸爸從拍賣會拍下來的，用了一個億。

 

「這太貴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