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領我進府,仔細詢問了一番。
見我對太子的事一問三不知,隻好將我交給大夫人,又細細交代要好生照料我。
大夫人最擅長的便是陽奉陰違這招。
果不其然,我被分配到丫鬟房裡睡大通鋪。
還得感謝太子。
前世我睡的可是黑黢黢的柴房,別說有被子枕頭,有床的通鋪。
那柴房的門都是壞的,隻能遮擋住一半,晚間吹進的寒風根本抵擋不住。
桃紅擰著眉頭:「小姐,她們實在太過分了,怎麼能把你安排和丫鬟同住!」
我掸開被子上似有若無的灰塵,坐下直盯盯看著桃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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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等著吧,很快我們就能出去。」
桃紅雖疑惑但還是按我說的,老老實實在這住了下來。
大夫人隻讓我們和丫鬟同吃同住,並沒讓我做活計。
想來還是顧忌到太子。
月亮高掛在空中,寒意入懷。
不吃不喝兩天我沒有感覺有多餓,隻是突然很想吃肘子。
前院傳來消息太子來還玉佩。
大夫人身邊的嬤嬤,也帶來了嫡姐的衣裳要我換上去見客。
換上後,嬤嬤頓覺不妙可時間緊迫也隻好就這樣讓我去了。
一進門,
就見周栩安坐在最上方的位置。
我上前假意被裙擺絆倒在地。
周栩安慌忙將我攬進懷裡:「快去找大夫!」
跟隨而來的侍衛閃身離去,渣爹也急急遣小廝去請府醫。
大夫和府醫在同一刻到達,周栩安示意二人輪流把脈看診。
二人商量後得出同一結論。
那就是,我是長久不用飯食,生生給餓暈的!
周栩安黑著臉說:「我帶你回房先躺著,稍後讓盛源酒樓送你愛吃的珍珠黃米粥來。」
桃紅哭喪著臉,跪倒在地上。
「殿下那屋子不適合您去!」
我也急急拉著周栩安的衣領:「肘子……太子哥哥還是不要去了!」
渣爹疑惑,召人過來詢問後秒變臉色。
「殿下女子閨房實屬不便您進,臣這就先安排間客房出來。」
我抓著周栩安的手。
他無奈順從著看著我同意了。
一群人又轉移到客房裡,待將我被角掖好。
周栩安也開始質問。
「本宮竟不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如此清廉,竟能讓入府不過兩日的女兒當場餓暈。」
「這……。」
渣爹無話可說,他不了解情況也不知該怎麼回。
我適時掉眼淚,拉著周栩安的手開始哭訴。
「我想吃肉,她們說我不是爹的女兒還一直讓我吃青菜。」
說她們二字時,我怯生生看了眼大夫人。
其中意味在場的人都明白。
大夫人喜獲渣爹冷冰冰眼刀一份。
「定是府中丫鬟照顧不力,我這就叫陳嬤嬤將這些人發賣出府.」
大夫人說的堅定無比。
可後面又話鋒一轉悠悠說:「可這是不是相公孩子這等謠言,這也許是丫鬟看著相貌上有些許不同才會這麼說。」
我長的像娘親的翻版,光憑長相確實看著不像渣爹。
周栩安臉上毫無表情,但我知道他隻有在怒急了才會表現出這樣。
渣爹小心觀察著周栩安後緩緩開口:「殿下僅憑借信物確無說服力,不若來場滴血驗親?堵住悠悠眾口!」
渣爹態度很迷,我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周栩安沉聲:「召府醫進來。」
眼睛輕掃向房梁處。
大夫人大喜。
再見府醫他端著碗清水走近我,我疼的擰住眉頭。
兩滴鮮血滴落碗中,慢慢匯合混在一體。
大夫人和渣爹臉色各異,唯有嫡姐大喊著:「不可能,絕不可能!」
嫡姐發瘋般拉扯著渣爹:「爹,我往水裡加了白帆怎麼可能會融合!」
渣爹心虛的表情一閃而過,卻被我快速捕捉到。
他心虛!
證明要不是這水被加了料他是知道的,要不就是他也安排了人去動手腳。
渣爹盯著周栩安鐵青的臉色:「不必再驗,臣絕對相信她……額,是臣的女兒。」
是的,渣爹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不關己的事情,他一向如此毫不過問。
我嬌柔又虛弱說:「太子哥哥,這個水被加了藥,也驗不出我到底是不是爹的女兒,我們還是走吧。」
說著,我掙扎著起身。
卻又被周栩安摁了回去。
侍衛重新端來一碗清水,這次血還是融合的。
渣爹臉上表情耐人尋味。
大夫人臉都要氣綠了。
嫡姐崩潰大喊不可能:「你個騙子休想把我爹搶走!」
大夫人甩了嫡姐一巴掌,將嫡姐失控的理智打回。
渣爹不理會那些,隻笑著問我:「懷瑾握瑜,嘉言懿行,就取名為沈嘉瑾可好?」
嫡姐聞言理智再次出逃。
「憑什麼她就是純潔高尚的嘉瑾,我就佔到個嘉苑聽著就是個住的地方!」
大夫人抱住嘶吼的嫡姐,也一臉哀怨的看向渣爹。
渣爹:「過兩日就給你入族譜,記你母親名下為嫡次女。」
我緩緩開口:「我叫今棠。」
渣爹:「好好好,那就叫沈今棠。」
嫡姐更要瘋了,她在意的名字我不屑一顧。
而上輩子她在意的嫡女身份,我也有了。
此刻上輩子她的未婚夫,她最在意的人正滿臉心疼的看著我。
4
這場鬧劇以我成為沈府嫡次女,搬進嫡姐新翻新的瑰寶園。
嫡姐被禁足一個月,大夫人被警告,府中丫鬟也換掉一大批結束。
周栩安那天接到侍衛的通報便匆匆忙忙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給我送來兩個東宮的老嬤嬤。
每天跟著這兩個老嬤嬤學規矩可苦了我。
復仇計劃硬生生被推慢了許多。
遠遠就看見桃紅抱著檀木盒子嘆氣。
我上前:「千金散去還復來!」
桃紅充滿怨氣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我:「小姐說的倒輕松,我們已經沒錢了,盒子裡頭隻剩一兩白銀。」
看著桃紅捧過來的盒子,裡面從開始滿的都要溢出來,到現在空蕩蕩。
我不好意思的撇開眼。
上下打量起這屋子的擺設。
因是給沈嘉苑這個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建造的住所。
富麗堂皇算不上,可這裡面的一桌一椅也值不少錢。
我「啪」的一聲,拍到桌子上。
「沒錢我們就變賣這些家具,擺設,再去市場是買些赝品擺上就是。」
「啊?」
桃紅十分吃驚,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啦~,加油我相信你的實力小紅紅~。」
說完,我就逃一樣快步走出屋子。
正好撞見沈嘉苑帶著丫鬟嬤嬤浩浩蕩蕩走進來。
正愁她在關禁閉怎麼找她,沒料到魚兒自己上鉤了。
「姐姐怎麼有空登門拜訪?」
沈嘉苑臉上止不住的厭惡,卻又不得不笑著朝我說。
「明日我的小姐妹約我去踏青,母親說也要帶你出去看看這上京的風採。」
我瞥了眼後面丫鬟們端著的飾品和衣裳,想來這裡面定動了手腳。
瑰寶園的丫鬟將東西一一接過。
我也笑著朝沈嘉苑道謝。
「謝謝姐姐送的東西,就是我看這衣裳白藍配色和姐姐頭上的百合簪子更配,要是姐姐能……。」
「你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腌臜玩意!那可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禮!」
我當然知道那是渣爹送給她的。
我更知道她對這個簪子無比珍惜。
前世我不過多看兩眼這簪子,嫡姐立即變了臉色。
「你就是你娘那樣的賤人生出的小賤人,還敢覬覦我的東西,來人把這盆洗腳水灌給她喝!」
伺候她整整五年,我可太知道她的痛點在哪。
許是我看笑話的眼神太過直接,她反應過來。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故意想看我生氣發脾氣的是不是?」
我搖搖頭:「嫡姐誤會了,我是覺得沒有合適的簪子搭配都沒臉出門。」
矯揉造作的聲音,我聽著都直犯惡心。
但這能讓我的仇人感覺到不舒服,忍著點有何妨。
嫡姐很想上前打了,可被她身邊的嬤嬤拉住了。
她也隻好不情不願的讓丫鬟把簪子取下丟給我。
我刻意將嘴角彎到了最大幅度,高聲喊著:「謝嫡姐割愛,我明日定會戴著這百合簪子出門!」
很快到了明天早上。
昨夜找了娘親在上京繡紡的分店求助,二十個繡娘連夜趕制出這件一模一樣的衣裙。
不得不說沈嘉苑和大夫人,為了這次的陷害也是下足了功夫。
據說這衣裙是宮裡退下來的尚衣局宮女親手制成的,滿上京隻此一件。
她們也舍得在這衣服上下毒,是料定我在短時間內找不到替換的。
帶著桃紅走到大門。
嫡姐見到我的目光中透露出餓狼看到肥羊那般神情。
恨不得立馬侵吞入腹,骨頭都不帶吐的。
「上馬車吧,後面那輛是你的!」
光這一句話,她幾乎是緊咬著牙關說出來的。
我笑了。
藍白色的裙子將我本就妖娆的長相平添了幾分清純,頭上又隻用一根百合簪子隨意挽著墨發。
遠遠看著像是個下俗塵的仙女。
馬車自然比不上嫡姐坐的那輛,但我不介意,畢竟好戲即將上演。
行駛了許久直到出了城門,在一個別莊裡停下。
還未下車,少女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便傳了過來。
隻是這說的話不太好聽罷了。
「聽說嘉苑帶了她家剛認回的私生女來。」
「一個連妾室庶女都比不上的私生女,沈嘉苑也好意思帶出門!」
「不是說已經上了族譜嗎?現在是丞相府二小姐,嫡次女。」
嫡姐撩開車簾,那群人皆不敢再出聲。
我也緊隨著跳下馬車,沒靠人扶著或是踩馬凳引得一群貴女議論。
「嘉苑聽說皇上有意給你和太子賜婚是這樣的嗎?」
這個人,我認識。
大理寺卿嫡長女陳寶珠,和沈嘉苑玩的最好。
從小就是手帕交。
往日問出這話,嫡姐能開心的笑出聲來。
可現在她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向我。
看的我唇角彎彎,笑意掩藏不住。
嫡姐氣惱自顧自走了。
貴女們怕我加入他們的小團體,也都一一散開。
我無意這些,隻想看嫡姐下一步想怎麼做。
直到活動開始,貴女們已經開始寫詩作畫。
才有個眼生的小丫鬟走過來:「沈二小姐,沈大小姐邀請您去湖心亭喂錦鯉。」
我點點頭,一個人隨她去。
桃紅飛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5
掐算著時間點,大夫人此時也在來的路上。
果然在湖心亭的路上埋伏著男人,被我隨手撿起的景觀石砸暈。
喊來周栩安派來保護我的暗衛,將這男人藏到假山後。
不到半刻,桃紅回來示意我都安排好了。
我也靜靜等待大夫人的到來,隻是沒想到先等來了周栩安。
他看著疲憊極了,好似沒睡過一個好覺。
我上前主動牽住他的手:「是公務太繁忙了嗎?事情是做不完的,等等片刻也不打緊。」
周栩安將我攬在懷裡。
「棠棠我想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先停手好嗎?」
「事後我會幫你處理掉沈家的。」
我伸手將他環抱住。
「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周栩安:「你不說,我不問。」
我低聲笑著,深吸口氣緩緩開口。
「周栩安,太子殿下,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太子殿下,浮華寺的種種皆是我為了靠近你的偽裝。」
「目的是利用你借助你的權勢,達到報復沈家的目的,而和你表現的那般親昵也是為了氣沈嘉苑。」
我松開周栩安。
他問:「你對我可有一絲絲情意?」
我低頭苦笑說道:「我親愛的太子殿下,我的生母曾經是醉芳齋的花魁,妓子是沒有情意的,妓子生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有那種奢侈而無用的東西?」
我想大抵是我從之前天真無邪的模樣,瞬間轉換成這種如同老妪般沉穩語氣。
周栩安一時接受不了,他愣住了好久。
「太子殿下,你我之間所隔如山海般遙不可及,是我配不上你,我不情願為了和你在一起承受這世間眾人的流言蜚語。」
「我知曉了。」
周栩安走了,暗衛沒有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