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你拿著,你弟弟的病不能拖。還有今後莫要在姐姐面前提及你家中的小弟。」
小翠抬頭看著我,眼中滿是不解和疑惑。
我垂下眼睫,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姐姐啊姐姐,這可是你自己給我收買人心的機會哦。
我會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善良和慈悲。
12
今年的大雪異常迅猛,如精靈般舞動,灑滿大地。
我凝視著被雪覆蓋的庭院,內心湧起不祥的預感,這雪預示著即將降臨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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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百姓歡度新年,全然不知災難將至。
他們置辦年貨,籌備宴席,歡聲笑語回蕩在空氣中。
我深知這場雪會持續數月,並帶來天花病毒的侵襲。
初時,人們隻當是普通風寒,但病情逐漸加重,斑丘疹、水疱、膿疱相繼出現,無數人因此喪命。
「母親,這場雪來得如此詭異。」我憂心忡忡地對主母說道:
「我隻怕大雪往往伴隨著大災。防範於未然,如今正是爹爹考核的關鍵時刻,我們應當謹慎處置,提前做好應對措施」
主母聽後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你說得對,需早做些應對準備。萬事都要先想好退路。」
13
前世爹爹身為淮陽縣令,遭遇瘟疫時他毫不遲疑地採取了行動。
不僅開放了府中的糧庫來供養城中的百姓,還組織了城中的二十多位大夫,為那些染病的百姓診治,竭盡全力地救治他們。
而大公無私的姐姐卻在此時站出來,向爹爹發起了指責。
她言辭激烈,振振有詞地說:
「爹爹,你身為淮陽縣令,卻未能與民同患難。百姓們正在受苦受難,而你卻依然住在豪宅之中,享受著山珍海味。這種表面的施舍又有何用?如果你真的心疼百姓,就應該將你的宅子讓出來,將你的錢財全部捐出,用以救治百姓。」
姐姐的話說得正義凜然,她甚至當場捐出了自己的全副嫁妝,以示決心。
這一舉動立刻贏得了百姓們的熱烈掌聲,他們紛紛稱贊姐姐是活神仙,是真正的慈悲為懷。
在這一片喝彩聲中,卻沒有人注意到姐姐所捐的嫁妝,實際上是小娘留給我的。
那份嫁妝是我未來生活的依靠。
可前世為了響應姐姐的號召,為了迎合百姓的期待,它就這樣被輕易地捐了出去。
隨著事態的發展,爹爹被逼到了絕路。
姐姐帶領著百姓們霸佔了沈府,將主母和爹爹趕出了家門。
不久之後,主母也染上了天花,生命垂危。
當爹爹請求郎中為主母開藥時,姐姐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爹爹身為父母官,萬事當以民為先。這些在生S邊緣掙扎的,都是淮陽縣的子民。你怎麼能因為一己之私,就想要調走救命的大夫呢?」
後來主母病S,爹爹也因治理不利被聖上問罪。
姐姐卻因為大義滅親舍己救人的美名被聖上加封為縣主,享受朝廷供養。
14
記記憶中,瘟疫如暗流般從城北貧瘠的貧民窟悄然擴散。
那裡的百姓,生活本已艱辛,此刻更是成了瘟疫的首波受害者。
我帶領大夫與衙役,頂著鵝毛大雪,跋涉在泥濘的街道上,步履維艱。
雪花如刀片般凌厲,無情地割在我的肌膚上,但我心中隻有救人的信念。
抵達貧民窟,眼前是一片破敗景象。破屋搖搖欲墜,百姓瑟縮在角落裡,臉上寫滿了無助與絕望。
孩子們面黃肌瘦,眼神清澈而期盼,仿佛在尋找生的曙光。
我迅速組織起身後跟隨的大夫們,開始為這些可憐的百姓們診治疾病並派發糧食。
熬制了一鍋鍋預防瘟疫的草藥,分發給每一個人,並耐心地講解著如何預防瘟疫的傳播。
雖然力量有限,但希望能夠盡最大的努力,在即將到來瘟疫中多救下一些百姓的性命。
我知道主母聽了我的話也開始行動起來儲備糧食、藥品,做好應對災難的準備。
雖然我們已經在盡力想辦法抵御即將到來的瘟疫,可還是無法消除內心的擔憂。
15
在第十四日,大雪依舊紛飛,瘟疫如同猛獸般爆發開來。
然而,由於我們事前的有效預防措施,疫情並沒有如同前世那般打得眾人措手不及、百姓惶恐鬧事。
在爹爹的英明領導下,城中早早地設立了隔離區,將病患與普通人隔離開來,並派遣了醫術高明的大夫前去診治。
一切都在漸漸被控制住時,我那正義爆棚的姐姐卻又如同前世一般跳了出來指責著爹爹:
「爹爹你身為淮陽縣的父母官,卻立身不正,才導致這滿城百姓陷入如此深重的瘟疫之中?你現在所作的一切都不過是表面功夫,為了你所謂的政績考核」
「你真的心疼百姓嗎?如果真的心疼,那就應該立刻將你的宅子讓出來,將你的金銀財寶全部捐出,用以賠償百姓的損失。」姐姐的聲音尖銳而激烈。
患上天花的百姓也在姐姐的鼓動下開始躁動起來,眼見事態要開始失控,我站了出來。
「姐姐你未免過於言重了。爹爹身為淮陽縣的父母官,從來都是以百姓為先在位期間沒有貪墨過一分銀兩。
「將天災瘟疫歸咎於爹爹一人,未免過於片面。瘟疫無情,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爹爹若立身不正,又如何能在這位置上為百姓謀求福祉多年?」
我字字句句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那些患病的百姓,原本眼中還閃爍著不滿和疑慮,但在我慷慨激昂的言辭下,他們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而堅定。
不滿的情緒已經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對我話語的認同。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姐姐嘴角噙著得意的笑,緩緩向我走來。
她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仿佛已經看穿了我的一切。
「妹妹啊,你這張嘴可真是厲害,黑的都能被你說成白的。」
她輕笑,用那雙充滿戲謔的眼睛盯著我:「不過,任你再怎麼花言巧語,也無法掩蓋事實真相。」
姐姐的笑容似乎隱藏著某種陰謀,我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16
「百姓們大家不要眼前微不足道的施舍感動了。可那藥真的能治好天花嗎?不過是暫時壓制病情罷了。」
「你們都被騙了,如果爹爹真的在乎你們的命那麼怎麼遲遲等不來御醫,他們不過是在诓騙你等,等政績考核一過,你們覺得爹爹還會管你們嗎?」
「爹爹,妹妹,請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多無辜生命在絕望無知中S去,我要為他們討一個公道大義滅親。」
沈青青的話音剛落,空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凝固,短暫的沉默過後,不安的漣漪開始在人群中悄然擴散。
隨著不知到誰的一句「這藥真的隻是壓制天花嗎?那我們豈不是在白白等S?」原本就緊張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人群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聲音中充滿了不安和憤怒。
「沈大小姐最是心善,還曾今散盡田產捐贈給流浪乞丐,怎麼會騙我等」一個老者聲音顫抖但堅定地說道。
「就是就是,我還曾親眼見到沈大小姐給流民發脆餅呢,她那麼善良,怎麼可能做出欺騙我們的事情?」另一個婦女接口道。
「而且,如果不是真的沈小姐,她怎麼敢當眾指正自己的爹爹和妹妹?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正義感啊!」一個中年男子補充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沈青青的敬佩。
突然,人群中有人猛地砸掉了手中的藥碗,清脆的碎裂聲在夜空中回蕩,仿佛是一個信號,瞬間點燃了百姓們的怒火。
憤怒的情緒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百姓們的臉上露出了震驚和憤怒的表情,他們紛紛圍了上來,將我和爹爹等人團團圍住。
「你們這群狗官,竟然拿我們的性命當兒戲」
「就是,我們不要你們的施舍,我們要的是活命的機會!」
姐姐沈青青如同前世一樣站在人群中,面上裝出無奈和悲痛,卻隻靜靜看著我與爹爹的狼狽。
17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姐姐,你如今所依仗的,不就是胡太醫能否及時趕到嗎?可惜啊,你精心安排的護送胡太醫的車夫,早被主母暗中換掉了。」
話音剛落,遠處街道的盡頭,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清晨的街道上,車輪滾動的聲音顯得尤為清晰,仿佛在訴說著即將上演的戲劇。
駕車的是一個瘦弱的少年,他專注地駕馭著馬車,似乎並未察覺到周圍的緊張氛圍。
馬車穩穩地停在我們面前,車簾輕輕掀起。
馬文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下車。
老者身著樸素的衣裳,但眼中卻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他便是御醫胡安。
胡太醫下車後,環顧四周,目光堅定而溫和:「朝廷從未放棄過大家,我胡安作為御醫,定當竭盡全力研制解藥。請大家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找到救治之法。」
人群中的混亂漸漸平息,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身上。
胡太醫的到來,無疑給這些被天花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百姓帶來了希望和光明。
姐姐的臉色在晨光中顯得格外蒼白,她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先她一步採取行動。
她怔怔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和不甘。
我轉過身去,不再看她,而是對著胡太醫恭敬地行了一禮:「胡太醫,您一路辛苦了。如今淮州百姓正飽受天花之苦,一切就拜託給您了。」
胡太醫點了點頭,表示會盡全力救治百姓。隨後,他跟隨馬文前往臨時搭建的醫棚,開始著手研制解藥。
看著胡太醫遠去的背影,我再次轉身面對姐姐,語氣冷冽地說:「姐姐,你謀害朝廷太醫的罪行已經敗露,接下來就該好好清算一下你的罪孽了。」
18
我的話音剛落,跟在姐姐身後的丫鬟小翠突然跪倒在地。
她渾身顫抖,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將姐姐在瘟疫期間所做的所有惡行,以及那些不為人知的陰暗手段,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來。
當胡太醫抵達時,守門的小廝馬文正準備去稟告主母。
然而,姐姐卻攔下了他,聲稱主母正在休息,安排胡太醫去見父親的事情由她來處理。
姐姐所安排的馬車卻是做過手腳的,車夫也收了她的錢,意圖讓胡太醫無法在路上發生意外,從而延誤救治時機。
小翠找機會稟告了主母,母親即使安排調換了新的馬車和車夫,胡太醫才能安全到達。
姐姐的野心和狠毒令人發指。
得知真相的百姓們憤怒不已,紛紛要求嚴懲姐姐。
姐姐被下大獄,等候發落。
胡太醫在眾人的期盼中研制出了控制天花的藥方,成功救治了無數百姓的性命。
聖上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悅,對胡太醫的醫術大加贊賞。
同時也對爹爹的忠誠和才幹給予了充分的肯定,特地將他提拔為淮州知府。
我則因為檢舉有功,在百姓的擁護下,被聖上親封為縣主。
在前往淮州上任的馬車上,我望著窗外漸行漸漸遠的景色,心中卻難以平靜。
我知道就在這個時刻,姐姐正被押解到行刑臺上,等待著時辰一到便被問斬。
我心中湧起一股復雜的情緒,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的結果。
姐姐曾經種下的因,結成了小翠背叛她的果,如今她又自食其果,終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人生中的每一個選擇,每一次決策,都伴隨著無數的未知與可能。
姐姐的路,是她自己選擇的,而我,也在自己的道路上堅定前行。
馬車緩緩駛向淮州,窗外的風景如同流逝的時光,漸行漸遠,隻留下一片朦朧的輪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