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墅出來的時候，林淮還躺在床上熟睡。

遺忘水的副作用就是林淮將昏睡三天三夜。

 

我看著窗外的雨幕，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

 

三天，足夠我攻略陸洲野了。

 

10

 

第二天一早，我就化了個精致的妝容，去陸洲野公司應聘秘書。

 

【寶，那江度呢？就這麼算了？】

 

路上，系統忍不住問我。

 

我回想起昨天江度離開時冷漠的神情，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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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我之前最喜歡江度。

 

以為他溫柔、深情。

 

可第一個喜歡上我的是他，最先放棄我的也是他。

 

江度甚至都沒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胡思亂想著，人已經來到了陸洲野公司樓下。

 

頂著林淮妹妹的身份，我很容易就見到了陸洲野。

 

「林淮的妹妹？」

 

陸洲野上下打量我，若有所思：

 

「我知道林淮對他妹妹寶貝得緊，你出來工作，你哥知道嗎？」

 

我搖搖頭，刻意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與陸洲野之間的距離。

 

「他不知道，我和哥哥吵架了，求求你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我……我想獨立，不想一直依靠哥哥。」

 

我說著，偏過頭露出自己最完美的側臉，淚珠懸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樣子，破碎感拉滿。

 

陸洲野果然被我打動了。

 

「那行，你留下來吧。

 

「不過說好了，要是你哥哪天找來了，我可不負責。」

 

我點點頭，萬分感激：

 

「謝謝洲野哥哥，洲野哥哥人真好。」

 

聽到我對他的稱呼，陸洲野愣了愣，但最終沒說什麼。

 

11

 

辦完入職手續後，我順利坐在了秘書的工位上。

 

秘書辦公室緊挨著陸洲野的辦公室，且門是用透明玻璃做的。

 

這就方便了我偷偷觀察陸洲野。

 

陸洲野隻要抬頭，就能和我對視上。

 

我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坐在電腦前開始辦公。

 

系統忍不住尖叫：

 

【寶寶，你裡面穿的是什麼啊？不行不行，快點把外套穿上！】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白色的抹胸上衣而已，沒什麼問題啊。

 

「這怎麼了？很多人都這樣穿。

 

「而且，陸洲野不是喜歡性感的嗎？」

 

我說完，照了照鏡子。

 

鏡子裡面的我白得發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很無辜。

 

我從小就長得漂亮，是時空管理局裡最好看的攻略者。

 

這也是我為什麼敢同時攻略三人的原因。

 

都怪林淮。

 

我嘆了口氣，打起精神準備開幹。

 

最好在林淮醒來前脫離世界，讓他永遠也找不到我。

 

12

 

一整個下午，我都在陸洲野面前亂晃。

 

要麼是撿「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鋼筆，要麼是給陸洲野辦公室的花澆水。

 

可陸洲野始終沒有抬頭看我，倒是引來了其他同事的不滿。

 

在我第三次捧著咖啡進陸洲野辦公室時，有個比我穿得還暴露的女生攔在我的面前。

 

她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十秒，隨即嗤笑一聲。

 

【寶寶，惡毒女配來了。】

 

系統小聲提醒我。

 

我點點頭，隨後在那個女生有動作之前，先一步將咖啡潑在自己身上，然後緩緩倒在地上，驚呼一聲：

 

「哎呀，好燙。」

 

系統：【……這惡女你來當吧。】

 

那女生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出，嚇得連連後退。

 

但我也沒想過刁難她，我的目的是攻略陸洲野。

 

我紅著眼睛望向陸洲野的方向。

 

他終於抬頭看我，然後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有些無奈地道：

 

「摔到哪裡了？」

 

我哽咽：

 

「腳扭到了。」

 

下一秒，我身體一空，陸洲野竟然直接將我公主抱起，走向了沙發。

 

「下次小心點。」

 

隨後他又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上的兩杯咖啡，笑道：

 

「我一天喝不了那麼多杯，不用那麼麻煩。」

 

我被他說得有些臉紅，小聲反駁：

 

「那還不是想吸引你注意力。」

 

我話音剛落，又捂住嘴，裝作說錯話的樣子不去看他。

 

陸洲野愣了愣，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替我擦了擦褲腳的咖啡漬。

 

「今天下午給你放半天假，明天不要穿成這樣了，天氣還沒那麼熱。」

 

「你不喜歡嗎？」

 

看著陸洲野微紅的耳後根，我並不準備這麼輕易放過他。

 

但我沒料到陸洲野會直接跟我說實話：

 

「不喜歡，那都是假的。

 

「你等會兒路過 Nancy 的工位時，讓她準備準備今晚跟我出去應酬，有個重要的項目需要談一下。」

 

「我可以去嗎？你別找 Nancy，我也可以的，我想歷練一下。」

 

我急切地開口。

 

陸洲野低頭看了眼我的腳踝，我連忙站起身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不疼啦不疼啦，帶我去好不好？」

 

我朝陸洲野撒嬌。

 

他笑著點點頭。

 

可我沒想到，江度竟然是這次項目的甲方。

 

13

 

飯桌上，我努力保持鎮定，卻還是無法忽略江度具有侵略性的眼神。

 

「系統，我怎麼感覺江度有些不對勁啊？能幫我查查他現在的好感值嗎？」

 

我不著痕跡地移到酒杯的後面，擋住了江度投來的視線，悄悄問系統。

 

【好，我查查，哇，寶寶，你好厲害，好感值已經 99 了耶。】

 

我有些驚訝，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系統開始尖叫。

 

【等等，我丟，為什麼是黑化值？】

 

我手裡的筷子都快拿不穩了。

 

我曾經在時空管理局裡聽到過某個前輩的故事，她也是同時攻略了三個主角，結果玩脫了，三個主角同時黑化，那位前輩被困在小世界裡整整五十年才回來。

 

我捉摸著準備跑路時，江度開口了。

 

「陸總什麼時候多了個秘書？」

 

陸洲野看了看我，朝江度笑道：

 

「今天剛入職的，帶她出來歷練歷練。」

 

江度聽完，沒有急著搭話，不緊不慢地將酒杯裡倒滿了紅酒，然後緩緩走向我：

 

「既然是歷練，那先喝一杯吧。」

 

我下意識地朝陸洲野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這一舉動似乎惹惱了江度。

 

陸洲野剛想替我求情，便被江度打斷：

 

「不過就是一杯酒，如果陸總不願意，那項目也不必談了。」

 

「那就不喝……」

 

陸洲野似乎有些生氣。

 

「我喝。」

 

我起身制止了陸洲野。

 

不過就是一杯酒，如果能讓江度消消氣，我喝就是了。

 

我從江度手中接過酒杯，帶著賭氣的成分將滿杯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有些難過。

 

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欺負我。

 

陸洲野想阻止我。

 

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擔心。

 

可一杯酒下肚，我覺得臉頰發燙，渾身燥熱。

 

【寶寶，你忘了你酒精過敏嗎？】

 

被系統這麼提醒，我才想起有這麼回事來。

 

可已經遲了。

 

眼前的江度越來越模糊。

 

失去意識前，我看到江度慌張的臉。

 

14

 

「你真是混蛋，念念最喜歡的就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腦袋很疼，我緩緩睜開眼，耳邊是男人的爭吵聲。

 

那聲音越聽越熟悉。

 

我偏過頭，就看見林淮揮著拳頭要打江度。

 

而一旁的陸洲野見我醒來，立刻撲到我的床前關心我：

 

「念念，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嘴唇卻幹裂得疼。

 

「系統，林淮怎麼在這裡？」

 

【寶寶，你終於醒了，你昏睡了三天，林淮早就醒了，而且，遺忘水似乎對他沒用。】

 

林淮見我醒了，一把推開陸洲野，扶著我要喂我喝水。

 

我努力忽視這修羅場般的氣氛，小口小口喝著林淮喂過來的水。

 

「怎麼辦，系統？」

 

因為緊張，我手下的床單都被我抓皺了。

 

卻忽然聽到江度對我的道歉。

 

「對不起，念念。」

 

我驚訝地抬頭，江度站在病房門口，他深藍色的西裝上滿是褶皺，眼裡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有些無措地望著我。

 

【寶寶，江度好感值 100 了。】

 

【而且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三個男主，全都覺醒了。】

 

15

 

江度支走了另外兩人，請求和我單獨談談。

 

我沒有拒絕。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學生的青澀，變得成熟。

 

我突然想起來，自從江度成為江氏太子爺後，我還沒祝賀過他。

 

病後初醒，我的身體還沒恢復過來，我虛弱地開口：

 

「江度，恭喜你呀，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擠在出租屋裡搞科研了。」

 

江度是物理天才。

 

我攻略了他三年，而江度在大一就發表了 SCI 論文，獎學金更是拿到手軟。

 

我並不知道江度未來會成為江氏太子爺，每每看到他擠在狹小的出租屋看書時，總會心疼。

 

可現在，江度會有更廣闊、更美好的未來。

 

江氏會提供豐厚的資源供他完成自己的夢想。

 

我由衷地替江度感到開心。

 

「未來你一定會成為很有名的物理學家，江度。」

 

我笑著看向他，卻忍不住咳嗽。

 

因為江度對我的好感值已滿，我的身體開始進入生病階段。

 

我很快就要在這個小世界S掉了。

 

江度卻突然緊緊抱住我。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念念，你要離開了，對不對？

 

「都怪我，我沒辦法像林淮那樣控制自己對你的愛意值，如果我能控制，你就不會離開了……

 

「我本來很生氣的，生氣你騙我，可是看到你因為酒精過敏暈倒的那一刻，我就隻有心疼。

 

「我再也不會生你氣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念念，可以不要走嗎？」

 

肩膀處一片湿潤。

 

江度竟然哭了。

 

我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淚，反過來安慰江度：

 

「你哭什麼呀？你跟我說對不起就好了，害我酒精過敏，你跟我道歉，我就原諒你了。

 

「別哭呀，江氏太子爺不可以哭。」

 

可我說得越多，江度哭得越厲害。

 

我隻好輕輕回抱住他。

 

「江度，等我離開以後，你們都會忘記我的。」

 

16

 

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我整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窗外的樹葉綠油油的，明明是盛夏的季節，病房內的氣氛卻像降到了零度。

 

林淮沉默著給我削蘋果。

 

自從我住院，林淮每天都守在病房內。

 

連公司都不去了。

 

「哥，你回公司吧。」

 

在秘書給林淮打了第八次電話後，我忍不住開口。

 

林淮抬頭看了我一會，突然將手機往地上重重一丟。

 

「等你走了，老子第一個S了江度那個臭小子。」

 

「為什麼？」

 

我有些驚訝，這還是第一次見林淮發這麼大的火。

 

「誰讓他不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林淮，你就可以一直待在這個小世界陪我！」

 

林淮突然走到我面前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力氣大到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這種人，就不配喜歡你！」

 

我啞然。

 

林淮是看上去最冷漠的一個。

 

可偏偏也是最深情的那個。

 

我想到那個空蕩蕩的別墅。

 

如果我離開了，林淮該怎麼辦？

 

一個人應該會很孤獨。

 

「系統，遺忘水對林淮沒用，那我離開小世界後，他真的會忘記我嗎？」

 

【有點說不準……】

 

我嘆了口氣，拉了拉林淮的衣袖：

 

「哥哥，我們拍張照吧。」

 

偏執如林淮，怎麼可能輕易忘了我。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林淮會一個人孤孤單單，我就忍不住心痛。

 

給他留些念想也是好的。

 

拍完照，林淮突然問我：

 

「攻略成功你會得到什麼？」

 

我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定是很豐厚的獎勵吧？不然你也不會想同時攻略三個人。」

 

「錢。」

 

我的手輕輕撫上剛打印出來的相片。

 

相片裡，林淮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我也跟著微笑。

 

「很多很多的錢，花十輩子也花不完的那種。」

 

林淮嘆了口氣。

 

【寶寶，林淮的好感值，滿了。】

 

17

 

要回到時空管理局的那天，我沒告訴任何人。

 

我偷偷摘下鼻尖的氧氣罩，讓系統給我屏蔽了痛覺。

 

卻在離開時被陸洲野拉住了。

 

他紅著眼睛看向我，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所以我一直都是附帶的，對嗎？」

 

「什麼？」

 

「我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那一個，對嗎？附帶攻略我，離開時也沒有單獨和我告別。」

 

我沉默了。

 

「系統，陸洲野的好感值是多少？」

 

【一百，寶寶，我之前一直沒查過，但沒想到陸洲野對你是一見鍾情。】

 

「什麼時候的事兒？」

 

【你穿著紅色短裙那次，陸洲野早就看見你了。】

 

我沉默著盯著鞋尖發呆。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已經進入到離開這個世界的倒計時階段了。

 

「那陸洲野，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啊？」

 

快要消失前，我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關於陸洲野的最後記憶，是他紅著眼睛想要抓住我快要消失的手。

 

18

 

由於超額完成攻略任務, 主神大人不僅給了我四倍的年終獎, 還給我放了半年的假。

 

我的名字也掛在攻略牛人第一位。

 

每天都有新人來找我, 讓我給他們傳授經驗。

 

可自從我回到時空管理局，總是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我總能夢到他們。

 

有時是江度紅著眼睛問我為什麼要騙他。

 

有時能夢到林淮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

 

偶爾還能夢到陸洲野伏在辦公桌前辦公。

 

我掙扎了很久，決定向上級請求，返回原世界去看一看他們。

 

第一個見到的是江度。

 

我是以陌生的面孔出現在江度面前的。

 

彼時，他已成了年輕有為的物理學家。

 

我到的時候，他正在臺上領獎。

 

當有人提及江度的感情問題時, 他也隻是笑笑，抬手展示了無名指上的婚戒：

 

「是的，我快要結婚了。」

 

我看著江度臉上的幸福笑容, 終於釋然。

 

江度就應該這樣, 優秀、自信，而不是拘泥於兒女情長。

 

第二個見到的是陸洲野。

 

他還是像我離開前那樣，整日坐在辦公桌前辦公。

 

聽說陸洲野的父母給他安排了很多場相親, 陸洲野都沒有拒絕。

 

系統悄悄告訴我，陸洲野已經把我完全忘了。

 

我想起離開時陸洲野的質問, 有些落寞。

 

陸洲野應該很討厭我。

 

我對他，最不公平。

 

在見林淮前, 我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我覺得林淮一定沒有忘記我, 哪怕我換了張臉出現在他面前, 林淮還是能一眼認出我。

 

隻是我沒想到，我找遍了林家別墅, 甚至花園都找了, 都沒有找到林淮的身影。

 

「也許是在躲我……」

 

最後看了眼林家別墅，我失落地離開了。

 

回到時空管理局準備休息時，迎面卻撞上一個人。

 

我鼻尖撞得通紅，忍不住生理性落淚, 卻聞到一股熟悉的檀香。

 

再抬頭看，林淮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他的胸前還掛著時空管理局的工作牌。

 

「念念, 好久不見。」

 

19（江度番外）

 

其實我沒有忘記林念念。

 

我們三個人中, 隻有陸洲野是真的忘記林念念了, 不過那是他自己決定的。

 

念念走後, 林淮也跟著離開了。

 

他和主神交換了十年壽命, 換來去時空管理局追求念念的機會。

 

我也想跟著去, 可名額竟然隻有一個。

 

我整日睡不著覺, 滿腦子都是念念。

 

實在忍不住孤獨時，我就會把自己喝得爛醉。

 

一開始，酒對我確實很有用。

 

可後來, 連酒也沒辦法緩解我的悲傷了。

 

我甚至看到酒, 都能聯想到那次我逼著念念喝酒，害得她酒精過敏的樣子。

 

我很後悔。

 

我沒想到念念還會回來看我。

 

隔著人群，哪怕她換了張臉，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我知道, 她是放心不下我。

 

所以我在媒體前宣布，自己要結婚了。

 

可我哪來什麼未婚妻啊。

 

那枚戒指，其實是當初我為念念準備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