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裴寂三次。
第一次,他親手揮劍,將我斬S。
第二次,他在我和白月光之間,放棄了我。
我當著他的面,從城牆一躍而下。
第三次,我再也不願和他有半點牽扯。
可他卻跪在地上求我,語不成調。
「你不是,喜歡我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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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上,叛軍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他森森地笑,「驸馬爺,選一個吧,沒被選中的那個,就給我陪葬,我也不算太虧!」
身旁,同樣被挾持的二姐淚眼朦朧。
「阿寂,別管我,救芊芊,她是你的妻子。」
我的目光穿過人群,望向裴寂。
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開口道:「放了長寧。」
我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可心裡,卻還是期盼著什麼。
如今,期待落空,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呼嘯的風卷起雪花,在空中打著旋兒。
我偷偷握緊藏在袖中的簪子,趁其不備,將簪子插進叛軍的喉嚨。
鮮血噴濺而出,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遠遠地,我看到裴寂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我站上了城牆的最高處。
「趙芊芊,你要幹嘛!」
他突然變了臉色,驚慌失措。
我輕輕地撫摸著小腹,朝著他釋懷地笑了笑,「裴寂,下一世,我們再也不要遇見。」
雪越來越大。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目眦欲裂,肝腸寸斷。
在裴寂破碎的目光中,我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裴寂的嘶吼聲。
鮮血湧出,白茫茫的雪地上,像是綻放了一朵紅梅。
2
「攻略失敗。」系統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飄在空中,看著最後定格下來的畫面。
裴寂抱著我的屍身,被大雪掩埋。
我的心,再也不能泛起波瀾。
「你最後的動作是什麼意思?」
「你懷孕了?可系統並未在你身上檢測出生命體的存在。」
我搖了搖頭,「這樣,才公平。」
他騙了我那麼多次,而我,隻是騙了他一次罷了。
它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你隻剩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失敗,即刻抹S。」
我輕聲問道:「可以放棄嗎?」
它似乎很是不解,「為什麼?」
「因為,太疼了。」
「我不是替你屏蔽了痛覺嗎?」
我看向它所在的方向,「你不明白,那種痛,不是身體上的。」
「而是付出的愛被無視,被踐踏,從心髒蔓延到四肢骸骨,成天成夜,沒日沒夜地疼。」
它沒有說話,許久之後,它再次出聲,隻是這一次,聲音柔和了不少。
「你確定嗎?」
我嗯了一聲。
3
再次睜開眼,依舊是熟悉的一切。
系統最後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這一次,隨心所欲吧。」
我掀開帷幔,喚來紅葉。
她一如我記憶中的模樣。
「幾時了?」
「酉時,太陽快落山了,二公主約了您去荷塘賞花,這會兒時間差不多了。」
我嗯了一聲。
我和趙長寧的關系,隻能算作一般。
她是受盡寵愛的皇後嫡女,自小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而我,隻是父皇眾多孩子中,不起眼的那一個。
她是歲歲長寧的長寧,我是芊芊百草的芊芊。
論長相,我比不過趙長寧。
論家世,我娘隻是一個五品官家的小女兒。
生下我之後,她就纏綿病榻,早早去世。
她去世時,正得恩寵。
大抵是因為此,也在父皇心裡,留下了一抹倩影。
我也因此,平白得到了父皇的關注。
皇後娘娘是個精明人,她看得清局勢,便時常讓趙長寧帶著我一起。
趙長寧也總是喜歡和我一起。
無他,我總是能襯託得她,美麗高雅。
上一世,我和趙長寧遇到了裴寂。
他是鎮國大將軍最小的孩子,表面上風光無限。
實際上,既無寵愛也不得重視。
皇族式微,世家獨大。
父皇擔心,老祖宗留下的江山,終有一天會覆滅在自己的手中,便想出一個法子。
世家子入宮,名為伴讀,實則為質子。
可他在治國理政方面,並無長處。
送進宮的,都是家中不受寵的孩子,亦或者說,都是被家族拋棄的孩子。
裴寂就是其中一員。
所以,這些孩子,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其中,又以裴寂最甚。
鎮國大將軍把他送進宮後,便舉家離京,到了邊關。
宮裡慣是捧高踩低的地方,見他在京中舉目無親,便對他欺負的愈加狠了。
賞花進行到一半時,裴寂被幾個太監欺負,不慎落水。
我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將他救了起來。
卻因此感染了風寒,大半個月纏綿病榻。
在病中時,我聽說趙長寧帶著御醫去看了裴寂,還順手懲治了那些欺負他的太監。
她也因此,收獲了一波美名。
以及,裴寂的喜歡。
而我,未能好好休養,從那時起,落下了病根兒,染上了咳嗽的毛病。
每到天氣轉涼時,總要咳上幾個月。
後來,和裴寂成婚後。
他常常在書房熬到半夜,我擔心他的身體,便陪著他一起。
可卻因為咳嗽不止,遭了他的嫌惡。
打那之後,我便再也未曾進過他的書房。
那時一心撲在他身上,未曾感到委屈。
如今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有多卑微。
紅葉拿來衣裳,我擺了擺手。
「公主是不想去了嗎?」
「就說我身體不適。」
她點了點頭,「可要喚太醫來瞧瞧?」
我放下帷幕,重新躺了下去,「不打緊。」
這一次,我再也不想和裴寂扯上關系了。
4
夏天的雨來得快,窗外風聲大作,樹葉子被吹得哗哗作響。
屋內已經黑了。
紅葉從屋外走進來,「公主,您醒了?」
我嗯了一聲。
她來到床前,將燈盞點起,又來到窗前,打算將窗戶關上。
我制止了她,「我想吹會兒風。」
「可要下雨了,等會兒雨水該飄進來了。」
「沒事兒。」
她隨了我的心,隻關了一扇窗戶。
雨很快落下,雷聲轟鳴。
記憶中,似乎不曾有這場大雨。
我獨自坐了很久,雨聲慢慢變小,風也停了。
我和衣躺下,不知不覺,竟進入了夢鄉。
隻是,睡得並不大安穩。
我夢到了前世。
我S後,裴寂一夜白頭。
他抱著我的屍身,和我說話,好似我還活著一般。
整個人,像是瘋魔了一般。
畫面一轉,我看到了趙長寧。
她被關在一間空蕩蕩的房子裡,渾身髒汙。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她嘴裡大罵著裴寂,罵他狼心狗肺,又罵他識人不清。
罵他活該痛失所愛。
可裴寂所愛之人,不是趙長寧嗎?
我S後,沒了阻攔,他們倆應該有情人終成眷屬才對。
我想繼續看下去,卻突然醒了過來。
紅葉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公主,二公主落了水,直到這會兒,還昏迷不醒。」
我心中一驚。
前世,落水的人明明是我。
5
夜已經深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雨後泥土的味道。
我趕到坤寧宮時,便看到皇後娘娘一臉怒氣。
宮殿內,跪了十來個宮人。
他們個個臉色蒼白,抖若篩糠。
好幾個御醫,圍在床前,替趙長寧診脈。
見到我來,皇後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些。
這場賞花宴,本該是我和趙長寧一起的,可我沒去,她出了意外。
皇後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
我安靜地站到一邊,垂著頭,不說話。
殿內寂靜無聲,隻有燭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沒一會兒功夫,傳來通報聲。
父皇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的身後,跟著趙長寧的嫡兄。
當今太子殿下,趙逸。
「怎麼回事?」
父皇一開口,皇後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
父皇注意到了我,他微微皺眉,「芊芊怎麼也在?」
我微微俯身行禮。
皇後也看向我。
「長寧和芊芊約好了去賞荷,可不知怎的,就落了水。她身邊的宮人發現時,她已經渾身冰冷地趴在岸邊,不知道糟了多久的罪。」
她邊說,邊用袖子擦眼淚。
聲音裡,滿是擔憂。
聞言,父皇的眉鎖得更緊了。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地上的宮人問。
「他們照顧不周,看管不力,自是該受罰。」
「可憐本宮的長寧,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宮定要拉這些人陪葬!」
「母後,既然五妹妹也在,何不問問她?」
繞老繞去,話題終究還是回到了我身上。
可還沒等我回答,皇後的聲音就先傳來。
「芊芊不知是何原因,並未曾赴約,若是她在......」
我知道她未說完的話,若是我在,趙長寧未必會落水。
就算落水了,也未必會耽誤那麼久,才會被人發現。
她想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可我重來一世,無牽無掛,更不用去討好誰,巴結誰。
這個鍋,我不背。
「兒臣身體不適,擔心過了病氣給二姐姐,故未曾前去赴約,兒臣已派了紅葉,提前告知二姐姐。」
「紅葉回來時,說當時母後也在的。」
父皇的表情柔和了些,「既然和芊芊無關,那便回去吧。」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裝作沒看到皇後那發黑的臉。
行完禮後,我退出了宮殿。
走到門口時,便聽到殿內傳來聲音。
「二公主醒了!」
趙長寧的落水,我心中的有疑。
可卻想不通原因,若是為了救裴寂,可為何宮人們未曾見過裴寂。
若是意外,為何那麼久,才被宮人們發現。
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紅葉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所想,她寬慰我道:「皇後娘娘在宮中樹敵頗多,難免被人鑽了空子。」
我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許是因為下了雨的緣故,往日燈火通明的皇宮,一片黑暗。
遠遠望去,像是一座鬼城。
我和紅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行至宮牆轉角處,她突然驚呼一聲。
手裡的燈籠也因此,落在地上,燭火搖曳。
她顫抖著手,指著遠處的黑暗。
那裡,杵著一道黑影。
模糊不清,隻能看得到大概輪廓。
大概是見到了旁人,那黑影迅速消失。
旁人不認得,可我卻認得,那是裴寂。
6
我攻略裴寂兩世。
第一世剛來那會兒,我滿心豪情。
就像是小說裡寫的那樣,我對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他對我的態度,日益軟化。
我為他獻策,助他一步一步,坐擁權力地位,榮華富貴。
成親當晚,我滿心歡喜。
他卻掏出一把劍,親手插進我的胸口。
鮮血從傷口流出,染得紅嫁衣,愈發鮮豔。
刀尖上,血一滴一滴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