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跟我的關系很不錯。

 

也許是需要一個傾訴者，她的出現激發了我內心的委屈。

 

我抱著她號啕大哭，眼淚淋湿她的肩頭。

 

小雨不敢再說話。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我。

 

出現在方泊寧工作室時，我都是開心快樂的。

 

我會美滋滋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等待方泊寧收工下班。

 

我還會和模特、工作人員們打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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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裡，方泊寧身邊的人就是我的好朋友。

 

小雨一邊安慰我一邊去開燈。

 

屋內亮起來後，小雨忍不住大驚失色！

 

所有人都知道，方泊寧最在乎的就是牆上這些照片。

 

「我和書言的合影，誰都不能碰。」

 

「這些是我的命！」

 

碎成一片的相框堆在一起，照片散落滿地。

 

狼藉之中，還有一些照片已經被暴怒傷心的我撕碎。

 

小雨整個人僵硬著不敢動。

 

「這……這這這……是誰幹的！？」

 

「進賊了！？？」

 

「天吶……方先生會S人的！！」

 

「之前有人不小心弄壞一張，他直接開除了那個人！」

 

「這該怎麼辦！！書言姐姐，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哭！？是誰破壞了你和方先生的合影牆！？」

 

小雨在屋裡走來走去，焦慮萬分。

 

我強忍住情緒平靜地看向她，淡淡道：

 

「是我做的，我按照順序挨個毀掉了它們。」

 

小雨嘴巴大張，眼神迷離。

 

「小雨，你做了方泊寧那麼多年的助理，認識她嗎？」

 

我撿起女孩的照片塞到小雨鼻子底下。

 

隻是一眼，小雨驚慌失色移開目光。

 

她知道！

 

連他的助理都知道！

 

而我卻被蒙在鼓裡！

 

7

 

「書言姐姐……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嗯……我真的不認識，我沒見過她呢！」

 

小雨支支吾吾，我卻不信。

 

她的表情和語氣，早已經出賣她。

 

如果她不認識、不知道女孩的身份，不會不敢面對我。

 

「小雨，我已經發現她，瞞是瞞不住的，如果今天你沒有無意中過來，我也會立刻去詢問方泊寧真相。」

 

「他可以有前任，但不能這樣糟踐我，你也是女孩，不會不懂吧？」

 

「哪怕他把女孩的照片枕著睡覺，我都不會這麼惡心。」

 

「把女孩貼在我照片的背面，並且希望他身邊的人是女孩，這種下賤的替身行為，過分了。」

 

小雨更加震驚。

 

她也不知道方泊寧會這樣做。

 

「書言姐姐，你是不是弄錯了？方先生那麼愛你，他不會這樣的！」

 

「這種莫名其妙偷雞摸狗性質的事情，他不可能做！」

 

她還想說下去，卻沒法再說。

 

因為她親眼看到了我手中的證據。

 

女孩貼在照片背面，前面和方泊寧並肩而立的人是我，後面卻是她。

 

「林林，這是去看北極星，很可惜不是跟你一起。」

 

後面的那個她，才是方泊寧心裡真正牽掛的人！

 

我哭到顫抖。

 

小雨終究是不忍心，她試探著開口：

 

「這個女孩，叫林林，她是方先生的白月光。」

 

「我也不清楚很多，我隻知道方先生曾為了她鬧自S……他們的故事鬧得驚天動地！」

 

「但是，林林出國了，他們最後沒有在一起。」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書言姐姐。」

 

小雨的聲音很輕，我能感覺出她非常怕我更加難過。

 

怎麼會不難過呢？

 

在一起三年，我才知道這個男人心裡一直是別人！

 

如此深刻、如此難以忘懷！

 

「其他的細節，我知道，問我。」

 

方泊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落在我和小雨耳朵裡，宛如平地驚雷！

 

方泊寧面色上並無明顯波瀾。

 

他緊緊握著門把手，雙唇蒼白如紙。

 

8

 

小雨畢竟不是當事人，她跟方泊寧打過招呼後尷尬離去。

 

方泊寧還緊握著門把手，一句話也不說。

 

他SS盯著地上的雜亂，青筋跳動著。

 

一向陽光開朗的方泊寧，很少這樣失態。

 

小雨走後很久，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想要一個解釋。」

 

「不要試圖糊弄我，沒必要。」

 

方泊寧的胳膊緊繃著，他狠狠向下一把掰斷了門把手。

 

我心驚肉跳，生怕他會喪失理智。

 

他心愛的東西被我毀了，萬一揍我怎麼辦？

 

如果是從前，我絕不會這樣想，但此刻的他是陌生的。

 

和我談戀愛的方泊寧，不是現在這個他。

 

門把手滴溜溜滾到我腳邊。

 

方泊寧像鬥敗了的老母雞，突然就垂頭喪氣。

 

他聲音裡有無奈，有愧疚，有不安：

 

「書言，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我想你總會發現的。」

 

「今天你發現林林的照片，我看到了，那時我沒敢承認。」

 

「後來給你看手機裡那個隱私軟件，也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不想戳破這件事。」

 

「我想著，也許你會認為是自己多心，這事也就能翻篇，但我沒料到你會又回來探尋。」

 

「我更沒想到……」

 

他欲言又止。

 

方泊寧沒出現時，我更多的是傷心難過。

 

此刻，怒火升騰蔓延在體內。

 

我突然發現他有多自私、多虛偽！

 

事情敗露，他第一反應居然是遮掩？繼續瞞著我！？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不會相信他這樣對我……

 

故意解鎖隱私軟件，博取我的信任。

 

讓我愧疚、讓我不再懷疑他。

 

這樣的他，好可怕！

 

「所以，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出現在屬於我們的照片裡？」

 

「你既然想跟她經歷這些，為什麼不去愛她？」

 

「何必呢？不覺得惡心嗎？」

 

「方泊寧，你把我當什麼？她的替身嗎？我們並不像！」

 

說完這句話，我自己倒抽一口氣，恍然大悟。

 

我們，真的不像嗎？

 

不……不是的！

 

我說我們不像，隻是脫口而出。

 

但實際上！

 

照片上那樣的她……

 

她和我很像很像！

 

9

 

腦海裡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攪動著。

 

思緒飛到初遇方泊寧那天。

 

那天我穿著……白色裙子！

 

和林林一樣，白裙飄飄，長發烏黑。

 

我站在一棵櫻花樹下，遠處的方泊寧呆呆看著我。

 

我在新聞上見過他。

 

新銳攝影師，掌鏡拍了許多年輕小花和模特，作品優秀。

 

因為知道他，所以我也盯著他看。

 

嗯，和照片上一樣帥呢！

 

我微微紅了臉，少女面對帥哥總是這樣。

 

見我沒有回避目光，方泊寧直接過來自我介紹。

 

他說話的聲音和外貌一樣出眾。

 

溫柔有磁性的嗓音，直接讓我沉淪。

 

很久之後，我們已經是朋友，他說對我一見鍾情，我也點頭。

 

三年的愛情故事轟轟烈烈展開。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當時為什麼呆呆看著我。

 

我安安靜靜站在那裡，一如林林。

 

他不是在看我，是在看林林。

 

透過我，他在回憶往昔。

 

一見鍾情的也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林林。

 

還有很多細節！

 

比如，他喜歡用勺子吃面條，他說那樣很可愛。

 

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會追求可愛呢？

 

應該是林林從前喜歡用勺子吃面條！

 

睡覺前，他總是閉著眼睛許願。

 

他說這是從小的習慣。

 

我從未見過男生會有這種卡哇伊的少女心習慣！

 

他一定是跟林林學的！

 

第一次跟他出去旅遊，去的是海邊，我踩著海水哇哇哇驚嘆個不停，他當時就紅了眼睛。

 

那時我以為他是感動於我的開心。

 

其實他應該是把我當成了林林，所以在悲傷吧？

 

他在難過為什麼眼前踩水的女孩不是林林！

 

他給我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給我！？

 

我忍住情緒，淚眼朦朧咬著嘴唇。

 

剛剛說過我和林林不像，回憶卻直接打臉我自己！

 

「不……我們很像，我跟她很像，對嗎？」

 

說出這ẗű̂₇句話後我整個人在發抖。

 

我戳破了夢幻泡泡，從此再也不能假裝它們真的美好。

 

方泊寧動動嘴唇沒有回答。

 

他在憐憫我。

 

10

 

「書言，不是你ṭų₇想的那樣，我發誓！」

 

「真的不是！雖然第一眼見你我發現你很像她，但我心裡清楚你不是她！我愛的是你，不是她！」

 

「書言，不要怕，不要哭，我會心疼……」

 

「我的書言在我這裡是獨一無二，怎麼會是別人的替身？不要有這種念頭好不好？」

 

方泊寧捧起我的臉擦去淚水，又輕吻我的手心。

 

他真的在心疼。

 

「書言，我會告訴你全部，你聽我說完好嗎？」

 

他態度誠懇，跟剛剛那個緊繃沉默的他絲毫不同。

 

「怎麼，調整好情緒了？現在又可以裝出深情男友的模樣了，是嗎？」

 

「不是的！書言你怎麼會這樣想呢？耐心聽我說話，然後你就會明白的！」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和她之間到底多麼刻骨銘心。」

 

我本想用譏諷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卻隻有難過和痛心。

 

面對方泊寧，我是如此軟弱。

 

是他給我下了太多迷魂湯……

 

我在他的愛裡徜徉，如痴如醉，所以才會這麼痛徹心扉！

 

方泊寧依偎在我身邊講述他和林林的故事。

 

很俗套的相識相遇。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才女貌。

 

那時，Ṭũⁱ她一身白裙芭蕾驚豔眾人，他手持相機記錄她的美麗瞬間。

 

她總在樹下給他跳舞，一個笑一個鬧。

 

任是無數美女追求方泊寧，他也隻愛林林一個。

 

對他而言那是青春期的Ţũₕ一抹白雪，純潔、透明、真摯。

 

他們承諾要一生一世，那承諾轉眼卻被風吹遠。

 

林林大學畢業後選擇了出國，並且愛上別人。

 

即使方泊寧備受打擊選擇自S，林林也未回頭。

 

從此，自S未遂的方泊寧瘋狂尋找林林的替身，彌補空虛的心靈。

 

我是他遇到的，最像林林的那個。

 

所以，他最愛我，對我最好。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真的愛上我，愛我這個人，而不是隻因為林林。

 

但他忘不掉林林。

 

他把林林藏進心裡，又把我寵成公主。

 

他一邊愛我，一邊困於曾經。

 

「書言，我愛你不隻是因為你像她。」

 

「我給你的愛，甚至沒有給過她。」

 

「我最愛的，是你啊！」

 

11

 

這瞬間，我對他產生了強烈恨意。

 

「啪！」

 

耳光打在他臉上，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直到我發現手心發麻，而他捂著臉不可置信。

 

我打了他，我居然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