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謝家滿門抄斬之日,謝闔立下毒誓,有朝一日必會讓我李氏王族付出代價。
十年後,他真的S進皇城,卻得知我已嫁人。
謝闔冷笑,以為我是被嫁到哪個富貴人家避難。
直到他根據地址找去,發現的卻是一個破院落。
院內無人,隻有一個十歲孩童與我樣貌相似,而在問到我的下落時,孩童咧嘴一笑:
「賤女人不聽話,三年前就被阿爹打S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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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初雪,我強撐著一口氣。
抱著早已S了三日的女兒坐在庭院中,等的就是皇後的人來看。
隨著暗處的身影離去,我像是被抽去了最後的生機。
意識模糊之際,我又看到了他。
謝闔。
那個冬天,他也是這樣,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親人。
謝闔一劍刺向我,卻隻是將我的發帶斬斷。
他顫抖著手,撂下一句話:
「你我之間,便如這發帶,就此了斷吧。有朝一日再見,我必要你李氏王族血債血還。」
此去十年,生S不知,謝闔從未入過我夢。
不知過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識,可令我意外的是,我還能醒來。
並且身上既不痛,也不冷。
我好像成鬼了。
我被自己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卻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謝闔?」
我驚訝地叫了出來。
謝闔連眼睛都沒動一下,過了許久,我這才意識到對方看不見我。
對方此刻一身戰甲,身邊是同樣身穿戰甲的將士。
哪怕知道謝闔看不見,我也還是有些心虛,悄悄地打量著對方。
他比從前黑了不少,似乎也壯了不少,眉眼間已經染上了鮮血鑄成的S氣。
聽幾人談話,似乎謝闔現在還是個將軍。
2.
「明日就到宸國都城了,為防變數,今晚的守夜人手要加派。」
我想去遠處看看,可剛走沒幾步,我就發現自己像是被拴在了謝闔身邊,超過三米就會被彈回來。
跟在謝闔身邊,這幾日我把戰場上的刀劍無眼看了個清楚,鮮血飛濺,斷肢四散,我閉上眼,畫面卻也還是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謝闔善戰,可在惡戰結束後也是傷痕累累,筋疲力盡。
那寬闊的背上,是層層疊加的傷痕。
攻破都城城門那日,再次回到了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不知是否受了這些日子的影響,我隻覺得悲涼。
進入皇城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謝闔之前說的話。
有朝一日,必會讓我李氏王族付出代價。
說句公道話,大宸早該滅了。
昏君當道,國必將亡。
從父皇任由皇後幹政,以她的喜惡來左右朝中政事之時,便已經注定了結果。
我看見謝闔握緊手中長槍,刺了逃跑被抓回來的父皇整整二十七下,這才讓他斃命。
近處,被迫目睹了這一切的皇後瞪大了雙眼,瑟瑟發抖。
她穿著自己平日最看不起的宮女服飾,本想魚目混珠,卻被一把揪了出來。
謝闔沒說話,將人綁了後,等著小兵去清點皇宮內的人。
並不是見一個S一個,隻是下令將王族之人帶出來。
眼看著眾人都陸續被帶了出來,在看清人群中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時,我松了一口氣。
隻見母妃和小妹雖是瘦削,卻還好好地活著。
是了,為了看著我受盡侮辱,皇後短時間是不會動母親和妹妹的……
現在的局面也好,她們終究沒直接得罪過謝闔,想來謝闔就算S她們,也會給她們一個痛快。
3.
我正松了一口氣,就聽一直沒說話的謝闔乍然開口。
「李闕詩呢?」
聽見謝闔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一哆嗦。
人群中,無人應聲,而母妃也不敢聲張。
因為眾人皆知,如果說謝闔第一恨的是父皇,那麼第二恨的就是我。
京中當年都傳遍了,提出除掉謝氏一族的人,是我。
那一年,齊國屢屢來犯,朝中也動蕩不安,內憂外患之時,有一道人站了出來,指向了我。
「此女子,非池中之物,可挽大局,安頹勢。」
說完後,那道人便在原地坐化,沒了氣息。
我一時間聲名大噪,成了眾人口中的挽世星,卻總歸是太過年少。
一雙雙眼睛盯在我身上,我不知收斂,反倒嶄露鋒芒,給父皇出計策,得其信賴,儼然動搖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謝氏滿門被冤之事,便是有人借了我的嘴。
我被綁起來關了十日,他們不S我,不害我,而是借著我的名義,讓我S更多的人,害更多的命。
再被放出來時,看著已經無力彌補的局勢,我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輕狂。
而皇後已經學著當年的事請了個假道士,說她才是那真正的挽世星。
那一晚,皇後將我召去宮中,拖來了已經被折磨成重傷的母妃和小妹。
對方一副勝者的神情:
「所以,你是接著不松口,做你的挽勢星,還是讓母後給你安排一個好親事?」
那張美豔的面容下,是不允許我做出第二個選擇的強勢。
第二天,按照皇後的意思,我當著眾人的面說出自己並非挽勢星,一切都是找人做戲。
可盡管我已失勢,皇後卻不敢真的S了我。
被她找來作假的道人有些真本事,說若是S了我,那便是極大的罪過。
皇後有了顧忌,但不妄想別的辦法讓我不好過。
回過神來,隻見皇後突然大喊:
「將軍,我知道她在哪!」
謝闔抬了抬眼,示意手下將皇後拎出來。
皇後想來是沒認出謝闔的,因此臉上帶了些諂媚:
「十年前她就嫁出了皇城,隻有我知道她在哪!」
謝闔聞言冷笑一聲:
「十年前?她倒真是恨嫁。」
我有些生氣,虛著踢了對方一腳。
皇後見謝闔有聽下去的意思,連忙開口:
「若將軍不嫌棄,我可以帶將軍去!」
謝闔並未搭理,而是精準的指到了皇後身邊的嬤嬤。
「你知道地方在哪嗎?」
嬤嬤連連點頭,而謝闔笑的諷刺:
「怎麼敢勞煩皇後娘娘親自帶路,是吧。」
在皇後震驚的目光下,謝闔將鄭戎叫了過來。
「娘娘如今該與故人好好敘舊才是。」
皇後本來震驚的目光在看見鄭戎時,一下子就換上了驚恐:
「你是……鄭戎?你還活著!」
鄭戎將人提粗暴的了起來,一向喜歡扯皮的他此刻卻是沉默寡言:
「娘娘昔日之恩,都跟這疤痕一樣,一直印在我的心上。」
在皇後的尖叫聲中,鄭戎將人拖去了地牢的方向。
4.
「將軍,這些人怎麼處理?」
一個小兵問道。
謝闔又掃視了瑟瑟發抖的眾人一眼,緩緩開口:
「先當普通民眾看押,等我出去一趟回來,再做打算。」
小兵又問謝闔什麼時候回來,謝闔嗤笑一聲:
「估計也就小半天?左不過是將人送去都城的某個富貴人家避難罷了。」
我背過身去,不想看謝闔。
小半天?
日夜不休地用千裡馬疾馳,到那都要整整三日。
當天傍晚,看著出城門已經數十裡的架勢,謝闔黑了臉。
他翻身下馬,一把拽住了嬤嬤的衣領:
「你在耍我?」
那嬤嬤連忙跪下:
「奴婢的腦袋掉不掉在您的一念之間,怎敢撒謊啊!」
謝闔松開了嬤嬤:
「還有多遠?」
那嬤嬤思考了一會,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
「若是速度快的話,大概七八日……」
謝闔直接拔了劍。
嬤嬤嚇得連連後退,卻也不忘辯解:
「將軍明鑑,邊疆偏遠,哪能那麼快就到啊!」
謝闔愣住了,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邊疆?」
嬤嬤點頭:
「是,三公主十年前就去了邊疆,嫁給當地一個木匠,也已經有孩子了。」
我在一旁捂住了耳朵,一句也不想聽,可謝闔和那嬤嬤的對話聲還在傳來。
隻見謝闔的語氣帶了說不清的惱火:
「你說李闕詩去了幾乎荒無人煙的邊疆,還嫁給了一個木匠,有了孩子?」
嬤嬤應了一聲,而謝闔直接將劍架在了嬤嬤脖頸上:
「你胡說!」
嬤嬤嚇得不敢動:
「皇宮眾人皆知!是皇後娘娘親自下的旨!」
謝闔抬起了劍,泄憤般的砍在了一旁的枯樹上,爆了句粗口。
半晌過後,對方叫來了跟著的一個屬下,交代他傳信回去,讓作為副將的鄭戎處理皇城的事,就扯上了驚魂未定的嬤嬤,翻身上馬。
我跟在謝闔身邊飄了七日,終於,第八日的時候,到了那個我居住十年的村子。
顯然嬤嬤之前的話並沒有讓謝闔做好準備,當謝闔看見眼前的破屋子時,臉上透露出了許久未曾見過的迷茫。
「將軍,住處就是這了,因著戰亂,居民們走了一大半,也不知道人還住不住在這……」
剛進屋子,一股陳舊而帶著惡臭的味道就撲面而來,謝闔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徑直走進去。
找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有我的身影。
而我也有些疑惑。
竟還有人給我收屍麼。
「你是誰?」
身後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響起,我和謝闔同時回了頭。
隻見眼前的男孩穿著一身補丁的素衣,有些畏懼地看著謝闔,而那張臉,與我有八分相似。
我看見謝闔攥緊了拳頭,似乎過了好半天才下定決心,蹲下身來:
「你……阿娘呢?」
男孩抬了頭,打量了謝闔半晌,突然咧嘴一笑:
「賤女人不聽話,三年前就被阿爹打S了。」
5.
謝闔額角青筋暴起,像是忍耐到了極致,這才沒有一腳把男孩踹S。
「我叫劉生,你叫什麼?有吃的嗎?」
謝闔的臉色明顯不好了起來,可男孩此時並不發怵,反倒大膽了起來。
而我本就站在一旁恍惚,在聽見劉生這個名字後,更是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原來我S了已經三年了。
而劉生,就是我第一個孩子,我叫他阿挽。
說來也可笑,我和他,其實不熟。
阿挽三歲時,劉三就將孩子抱走,再不讓我們見上一面。
我們平時會隔著牆壁說話,可阿挽不知道我是誰。
每次我叫他阿挽時,都會聽見對方一本正經的聲音在外邊響起:
「我不叫阿挽,阿爹說我叫劉生!」
而現在有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叫自己賤女人,是否還心痛呢?
痛的。
可我早就麻木了。
我看向佝偻著身子的謝闔,苦笑一聲。
來到這裡的第一年,我就有了這個孩子,取名阿挽,但那時想挽留住的,又是什麼呢?
泡沫罷了。
挽世星又如何,挽不住當下,看不透將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宿命碾壓一切。
謝闔沒說話,仍舊冷著臉,卻將路上買的肉包丟給了阿挽。
阿挽狼吞虎咽地吃著,顯然是餓壞了。
而略微冷靜下來的謝闔再次開口:
「你爹在哪。」
阿挽拍了拍噎住的胸脯,指了指院內的另一個屋子:
「阿爹昨晚喝醉了,現在正在睡著。」
謝闔即刻要去,就見阿挽扯住了謝闔的衣角:
「叔叔!你別去,阿爹這個時候被吵醒會打人的!」
謝闔倒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好幾次呼吸,這才甩開阿挽的手,向那邊走去。
離那間屋子的距離越來越近,裡邊人的鼾聲都清晰可聞時,我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我下意識去忘記這些痛苦的回憶,可它們早就植在了我的心裡,被人略微喚醒,便能記起。
我聽見謝闔一腳踹開了門:
「李闕詩呢。」
我有些委屈。
果然是個記仇又多疑的小氣鬼。
到現在還不信我S了,等著找我報仇呢。
不過他也沒錯。
畢竟在他的角度,就是我害了他全家。
那年公主府中,他來見我時,我沒啞,也有解釋的機會。
可我不能說。
否則下一秒,暗處的弓箭對準的,會是母妃和小妹,會是我和他。
皇後不認為一個謝闔能翻起多大的風浪,所以將其放走,更何況,對方也樂得看我們反目成仇的戲碼。
京城傳遍了的郎才女貌,少年情深,卻也能被她輕易摧毀,怎麼不痛快。
而我那時是怎麼想的呢……
隻要活下去,就有翻盤的機會。
就算我沒有機會,隻是一架過河的橋,用之即摧,也無妨。
我就在這等著,等著過河的人有一天回來,滅了這該S的王族,也讓我解脫。
6.
「他娘的,早S了,你有病?」
榻上的劉三揉了揉眼睛,沒有半分要睜眼的意思,直到刀鋒已經抵在了他的喉間。
劉三連滾帶爬地起身,生怕那刀鋒再深一分。
「不知這位大人,與那李闕詩是什麼關系啊……」
劉三有些腦子,知道不對勁,於是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謝闔淡淡吐出兩個字:
「仇人。」
劉三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坐姿都松散了起來。
「原來是皇後娘娘派來的大人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娘娘這好段日子都沒派人來,小的還以為娘娘將這事忘了呢。」
謝闔沒什麼表情,接著開口:
「所以,李闕詩人呢。」
謝闔再一次問道。
哪怕已經得到了兩次答案,他卻還是要再確認一遍。
劉三討好地笑了笑:
「這,三年前人就沒了。」
劉三說著,看見謝闔的面色逐漸不好起來,連忙開口補充:
「大人放心,我沒讓那小賤人S得輕松,這些年也按照娘娘的吩咐,從未讓她有過好日子!」
我看不見謝闔的面色,隻看見他的握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用力到了極致。
「是嗎,那你再仔細說說,你是怎麼對她的?」
謝闔再次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