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陪少爺東山再起,可他卻不願意給我個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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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被抄家那天,我帶著小少爺衛冉逃了出來。


 


後來衛冉洗清冤屈,重獲聖寵,他問我想要什麼。


 


我俯身低頭,沒要任何金銀,隻向他要了我的賣身契。


 


衛冉不允,亦想不通。


 


為何我沒有向他要個名分。


 


畢竟,這三年來我和他同吃同住。


 


除了嫁給他,我別無選擇。


 


他甚至不肯相信,隻認為我在跟他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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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聖上賜了他一紙婚書,許了他世家嫡女為妻。


 


可他想錯了,這三年來,我從未愛過他。


 


01


 


歌舞升平,賓客滿堂。


 


我垂著頭小心翼翼地跪在角落裡,努力做出一副安分模樣,生怕惹了上面的人注意。


 


隻是觥籌交錯間,還是能隱約感覺到坐在上首的夫人謝瑤頻頻投過來的視線。


 


“木槿,聽說你向將軍挾恩求報?”


 


我心中一跳,連忙跪著上前:“夫人,奴婢隻是想脫去奴籍。”


 


聽到這話,謝瑤嗤笑一聲,隨手朝著我擲來酒杯。


 


她是衛家平反後,皇上賜給衛冉的妻子,出自世家大族,身份高貴。


 


我不敢抬頭,更不敢躲,酒杯砸到了額角,一股溫熱順著臉頰留下來。


 


我不敢抬手去擦,隻能顫著身子跪在那裡。


 


“以奴護主原是本分,你竟想以此為報,脫去奴籍?真是不知所謂!”


 


謝瑤高聲訓斥著我,她的聲音傳入了其他夫人耳中,她們看向我的眼神無不鄙夷。


 


緊接著,便連聲應和起謝瑤來。


 


“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奴才,能替主子擋災已是三生有幸,竟還妄求回報!”


 


“夫人還是太好性兒了,這樣的奴才,早早打S了才是。”


 


“是啊,若是哪日頂著將軍救命恩人的名頭,在外面胡作非為,那可就晚了!”


 


如今衛冉是太子的左右手,在朝中權勢滔天,身為他夫人的謝瑤更是眾人巴結的對象。


 


更何況,誰都知道,我雖然是將軍的救命恩人,卻惹了將軍厭棄。


 


如今,將軍連見我一面都嫌髒。


 


那點子救命之恩,更是再無人提起。


 


謝瑤聽著周圍人的追捧,心中略覺舒坦,臉上也十分得意,隻還裝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做做樣子。


 


“到底是將軍的恩人,也不好隨意處置,好在將軍府也不在乎多養一個闲人。”


 


“夫人真是心善……”


 


“是啊,來夫人,喝杯茶,莫要和這賤奴一般計較了。”


 


我跪在中間,聽著她們嘴中吐出的那些刺耳的話,有些不明白。


 


我不過是求一個自由身,怎麼像是犯了滔天大錯?


 


謝瑤扶著婢女的手,走到我身側,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殷紅的指甲似乎要掐進我的肉裡。


 


我疼得很,卻不敢出聲,隻能忍著。


 


謝瑤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將軍曾道,隻要一回想起和你一個賤婢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他便覺得無比惡心!不S你已是大恩,如何還會放了你的身契呢?”


 


說完,她捂著嘴嬌笑著,眼神中閃著不明的光。


 


我喉中苦澀,閉了閉眼。


 


在外逃亡三年,我陪著衛冉吃糠咽菜,替他擋下仇敵暗箭,數次救他於危難之間。


 


到頭來,隻換得了可恥二字。


 


我白著臉,半晌才憋出幾個字:“委屈將軍了。”


 


02


 


謝瑤並沒有放我離開,而是命人將我拖到院中跪著反省。


 


如今已是深秋,夜間更是添了幾分寒涼。


 


我在逃亡的那幾年,因為總是在冬日裡替人漿洗衣服,膝蓋又受過傷,因而受不得寒。


 


跪在院中才半個時辰,我便覺得有些頭暈,嗓子也不舒服。


 


但看守我的嬤嬤便在身後守著,我不敢言說,隻好壓下喉嚨間的痒意,強自撐著。


 


若是此時倒下了,還不知謝瑤有什麼樣的手段等著我。


 


謝家清流傳家,家主更是當今皇上的老師,衛家平反一事,謝家出了不少力。


 


所以,不管謝瑤怎麼折磨我,隻要留著命,衛冉定不會和謝瑤鬧翻。


 


畢竟,他還需要謝家。


 


衛冉來的時候,已近深夜,我的腿早已沒了知覺。


 


從前不知道,還總是不知趣地往前湊,總希望他能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答應我的請求。


 


如今知道了,他怕是不願見我,每次見我,都會讓他想起在外流落逃亡的日子。


 


骯髒落魄,不修容貌,衣衫褴褸。


 


那樣的模樣,對一個世家公子來說,怕是奇恥大辱。


 


但卻被我一個奴婢看了三年。


 


若我是他,怕也是不想再見這個救命恩人的。


 


如今知道他厭惡我,不願見我,所以我並未出聲,隻俯下身子行了禮。


 


沒想到,他卻主動停下了腳步,煙灰色的長袍從我身前擦過。


 


隨即頭頂傳來了他一向清冷的聲音。


 


“木槿,你如今可是後悔當初救下我?”


 


我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奴婢不悔。”


 


說完,我鼓起勇氣,抬頭看了衛冉一眼。


 


似乎是我的回答令他有些意外,他罕見地怔在了原地。


 


沒有動作。


 


門口傳來動靜,原來是謝瑤出來迎他了。


 


我連忙垂下頭去。


 


他有些復雜地看了一眼我,隨即自嘲一笑,一語雙關地又問了一句:“那你恨我嗎?”


 


我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抿抿唇,低聲回道:“奴婢不敢。”


 


“不敢?”


 


他喃聲道,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甩了甩袖子,提步朝著迎他的謝瑤走去。


 


我偷抬眼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是的,身為衛府的奴婢,救下他,木槿從來沒有後悔過。


 


因為那是衛風的願望。


 


衛風的願望,就是木槿的願望。


 


可是,作為姚木槿,我的確恨他。


 


03


 


也許是我的回答令衛冉覺得滿意,又或者他終於動了惻隱之心,他竟讓人將我送回了房間。


 


我在溫暖的殿內待了許久,又吹了好幾個時辰的冷風,在院中的時候身體便不對勁。


 


果不其然,到了夜間,我身上漸漸滾燙起來。


 


迷迷糊糊間,我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衛府不曾被抄家之前。


 


那時候,衛風是隨侍在衛冉身邊的護衛。


 


是衛將軍從衛家軍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專門跟隨在衛冉身邊保護他的。


 


而我,隻是衛冉書房裡的一個三等婢女,因為不慎打翻了一個琉璃盞,弄湿了衛冉心愛的兵書,被罰跪在院內。


 


書房院內的地面上有許多碎石子,尖銳的石子穿透了單薄的衣褲,瞬間就劃傷了我的膝蓋。


 


我膽子小,也不敢開口求饒,隻能默默低頭,咬牙忍受著膝蓋上的銳痛。


 


衛風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走進院內,目光落在我身上,頓了頓,我感覺到他的注視,連忙將眼淚擦了擦,隨即扭過頭去,徒留一個背影給他。


 


我並不想讓他看見我受罰的模樣。


 


衛冉還未娶親,一年中有大半年住在書房,因著公事的緣故,衛風時常出入書房,因而我和衛風雖不熟絡,但也認識。


 


書房中的大丫鬟們私底下也說些闲話,左不過就是思考自己的終身大事。


 


而身處衛家內宅,能見到的男人也有限。


 


衛風便成了她們時常討論的話題之一。


 


聽說,衛風其實是衛家旁支子弟,年紀輕輕便在衛家軍中打拼出了一席之地,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能嫁給他,日後保不齊也能做個官太太。


 


是以,每當衛風過來,那幾個大丫鬟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借機出現在他面前。


 


丟個帕子,扔個香囊,希望能換得郎君回首。


 


每當這時,我總是躲得遠遠的,從來不在他面前出現。


 


免得惹了大丫鬟們的嫉恨,給自己找麻煩。


 


衛風的目光並未在我身上停留很久,他似乎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大步流星地進了書房。


 


我垂下眼眸,仍舊跪在那裡,並未動作。


 


片刻後,他在房間內不知和衛冉說了什麼。


 


出來之後,便走到我面前,將我扶了起來。


 


我剛想和他開口說我正在受罰的事情。


 


沒想到,他率先道:“麻煩木槿姑娘和我去取公子要的兵書。”


 


說完,還狡黠地衝我眨了眨眼。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連忙起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行了一禮。


 


這才拍了拍膝蓋上的碎石和土,一瘸一拐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送他出了院門,拿上兵書,我行了禮便想走。


 


卻被他拉住了衣袖,我面色一變,連忙甩開。


 


衛府規矩森嚴,若是方才的事情讓人看去,我怕是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對不起,木槿姑娘。”


 


衛風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隨即又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白小瓶塞到我懷裡。


 


我不敢收,且不論裡面裝的是什麼,但就這個瓶子,看起來就很貴重。


 


衛風卻紅著臉,不顧我的拒絕,將小瓶硬塞到我懷裡。


 


“姑娘家身上留疤不好,這隻是尋常去疤痕的藥膏,姑娘不必推辭。”


 


說完,不等我說話,便匆匆離開了。


 


我緊緊握著手裡的藥膏,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其實,他的心意,我早早便有所察覺。


 


那麼赤誠熱烈的濃重愛意,我怎麼會感受不到呢?


 


是什麼時候開始動心的呢?


 


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他半夜偷偷給罰跪的我送燒雞的時候?


 


也許是他送我的簪子在推搡間不小心摔斷的時候?


 


也許是他翻牆也要來給我送糖果的時候?


 


……


 


我不知道。


 


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是衛家子弟,雖然家中落魄,可到底出自名門。


 


我一個低賤的婢女,甚至連自己的姓氏都無法擁有。


 


何德何能,可堪配君?


 


04


 


這一夜我睡得極不安穩,總覺得身上忽冷忽熱,眼皮也沉得很。


 


直到我第二天醒過來,才驚覺自己是病了。


 


好在一夜過去,燒是退了。


 


大抵是夢到衛風的緣故,我心情還算不錯。


 


如今的我被謝瑤安排住在了衛府西北角的一處破爛的房間內,因為頂著將軍救命恩人的名頭,倒也不必做什麼粗活。


 


我在這裡住了好幾天,謝瑤也沒有來找我的麻煩。


 


也許是怕我S了,所以暫且放過了我。


 


但時間越久,我心中便越是不安。


 


我不能繼續在這裡坐以待斃了。


 


我想再去找找將軍,看看能不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放了我。


 


隻是,不等我收拾好去見將軍,謝瑤的人便到了。


 


來的是謝瑤身邊的一位嬤嬤,她面容嚴肅,眸光狠厲。


 


“今夜將軍府宴請,人手不夠,夫人說了,請木槿姑娘過去搭把手。”


 


說完,不等我拒絕,她大手一揮,跟在她後面的幾個粗壯嬤嬤便半推半拽地將我拉了出去。


 


我反抗不得,隻能被迫換上了待客婢女的衣服。


 


薄衫微透,皓腕凝雪。


 


若隱若現間流露出嫵媚風情。


 


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謝瑤的用意。


 


這並非是尋常的宴客。


 


有些大族,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地位,會趁著宴客之際,給上級送上金銀財寶或者女人。


 


衛家雖為將門,但門風清正,向來不屑於用此下流手段。


 


沒想到如今,也墮落到此等地步了。


 


我心中失望,可如今宴席已開,逃已經來不及了。


 


無法,我隻能努力用本就稀少的布料遮擋在胸前,然後拔下頭上木釵,讓身後如墨般的頭發盡數灑在身前,才勉強遮擋住身形。


 


我強自鎮定下來,端起菜餚,低垂著頭走向右側上首的大人旁邊,將菜餚放在案幾上。


 


上完菜,我松了口氣,等下隻要跟著其他婢女順利退下,今夜便算是脫身了。


 


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謝瑤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剛要起身,手腕卻猛地被案幾後的人抓住。


 


我嚇了一跳,竭力想要掙脫。


 


卻因力氣不敵,反而被那人抱進了懷裡。


 


我不停掙扎,可男人身形強壯,力氣又大,見我反抗,瞬間起了興趣。


 


“不愧是跟過衛風的女人,果然夠味兒!”


 


聽到衛風的名字,我的動作一滯。


 


男人順勢將我摟在懷裡,滿臉胡茬埋在我頸間深吸口氣,眼神沉迷道:“衛風那個雜種眼光還不錯,若是知道他的女人跟了我,還不得氣得再S一次,哈哈哈哈……”


 


隨即他轉頭,朝著上首中間大聲道:“將軍,這婢女我老王看上了,能否送與我?”


 


聽到這聲將軍,我渾身的血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我怔怔地抬頭看向上首,衛冉端坐在那裡,眼神陰沉沉的,手中的酒杯早已被他捏碎。


 


他一直坐在那裡,不知看了多久。


 


他那麼恨我,如今看到我這副模樣,應該高興S了吧。


 


我閉了閉眼,轉過了頭去,做出了一副認命的模樣。


 


坐在一旁的謝瑤見狀,笑道:“剛好,木槿姑娘身為將軍的救命恩人,我和將軍正不知如何報答,如今她與王少將兩情相悅,若能跟著王少將,做個貴妾,也不算是辱沒了她。”


 


衛冉似乎沒有聽見謝瑤的話,隻一直盯著我看。


 


沒有聽到衛冉答應的聲音,我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救我,但現在我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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