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陳舒窈。
也是那個接下江家案子的宋昭同門。
當年陳舒窈為江家打贏案子後便一直陪在江望身邊,扶持他實現夢想,出錢為江歲歡治病,是江家的恩人。
兩年後,江望與陳舒窈確定了戀愛關系,半年前兩人訂婚,彼時宋昭剛離婚被趕出嚴家,
陳舒窈一眼便看到了江望身旁的宋昭,她的笑容凝在臉上,下樓的步伐也變得僵硬。
“阿昭,真的是你。”
陳舒窈握住宋昭的雙手,淚花盈滿眼眶,還沒說什麼一行清淚便已滑下。
“她以後是我們家的保姆了。”
Advertisement
江望的話音落下,陳舒窈的目光透出驚訝與不解,“我和阿昭是好朋友,怎麼能讓她當保姆?”
“你這麼善良,她這種賤人能伺候你是她的榮幸。”
江望厭惡地掃了眼宋昭,看向陳舒窈時的目光又變得柔軟,
“窈窈,你工作忙,身子又弱,沒人照顧怎麼行,生病了我會心疼的。”
陳舒窈還想說什麼,宋昭卻先一步打斷了她,面上掛著討好的笑,
“江太太,我一定會好好伺候您的。”
沒有人知道宋昭是如何壓下心中的痛苦與酸澀才喊出方才的那一聲江太太。
而陳舒窈聽到那三個字面上也浮出一抹笑意,羞澀地點點頭,
“那好吧,阿昭,我先帶你去放行李吧。”
宋昭將行李放在地上,身後響起陳舒窈的聲音,
“阿昭,謝謝你,當初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得到現在的一切。”
陳舒窈的話讓過往的一切又在腦海中浮現。
那時的宋昭如約在一審時為嚴懷聲打贏了官司,待到嚴懷聲娶她進門後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到了案件的關鍵證據。
但她不能為江家辯護,她便將所有重要證據交給了陳舒窈,讓她接下了江家的案子,成為了拯救江家的恩人。
後來宋昭時常會秘密匯款給陳舒窈,讓她幫助江望實現寫作夢想,支付了江歲歡全部的醫藥費。
隻是是以陳舒窈的名義。
陳舒窈什麼都沒做,就代替宋昭領下所有功勞,獲得了所有人的愛。
宋昭不說話,隻是默默收拾著行李,陳舒窈的語氣卻陡然一轉。
“宋昭,既然你都已經不要他了,那你為什麼還要再回來呢?我好不容易才憑本事得到今天的幸福生活,你為什麼要來破壞它呢?”
宋昭愣了愣,回身看向她,卻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眼神裹著濃濃的不甘與怨恨。
“你憑本事?”
宋昭冷笑著開口,陳舒窈似乎完全忘了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宋昭用命換來的。
她卻理直氣壯地說這一切都是她憑本事。
宋昭覺得可笑。
“宋昭,我告訴你,你別想搶走阿望,阿望不會再愛你了,阿望現在是我的!他不會再愛你了!”
“隨便他愛誰,跟我沒關系。”
宋昭抱著箱子,淡淡地開口,好像隻是在回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門口的江望卻恰好聽到了兩人最後的幾句對話。
宋昭最後一個尾音落下,好似化作一隻無形的手,揪著他的心陣陣作痛。
門被猛地推開,宋昭有些驚愕地看向江望,但看著他帶著怒火的目光,卻也很快明白江望是聽到了什麼。
“誰讓你對太太沒禮貌的!給她跪下道歉!”
見江望滿眼怒色,陳舒窈故作大方地開口,
“阿望,沒事的。”
“聽不懂嗎!跪下!道歉!”
宋昭垂了垂眸子,心中漲漲的疼,但她卻並未反駁,乖巧地跪下道歉。
“太太,對不起。”
“哼,再讓我發現你欺負窈窈,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江望便摟著陳舒窈離開,留下宋昭一個人在房間還在道著歉。
對不起,江望,對不起。
“嗯……阿望……慢些……”
女人嬌吟的聲音混著男人的喘息聲從房內傳來,宋昭拿著毛巾,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靜候。
江望要求她在兩人每次歡愛時都要站在門口等候,以便伺候打掃。
陳舒窈的聲調每高一分,宋昭的心頭便似被凌遲一寸,疼痛讓她精神都有些恍惚。
女人最後一聲嬌吟落下,房內響起江望的聲音,“進來。”
宋昭推門而入,房內旖旎纏綿的氣息直面而來,燻得她眼眶泛紅,
宋昭低著頭熟稔地收拾起二人的戰場,沾著液體的紙巾,落在床邊的套。
每收拾一件,兩人纏綿的場面仿佛就在眼前重演一遍,她的心就要再痛一分。
江望摟著陳舒窈,寵溺地揉她的發絲,笑著和她打情罵俏。
“窈窈,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愛你了怎麼辦?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阿望,我們不會分開的,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著你。”
陳舒窈的嗓音嬌柔,繾綣嫵媚地看著江望,宋昭的耳邊很快又響起兩人唇舍交纏的聲音。
“阿望,隻愛我好不好?”
“好,我隻愛你,隻愛你一個人。等我們有了孩子,我們就去大理開家民宿,一直幸福下去。”
聽著江望的諾言,陳舒窈甜蜜地笑,蹭著他撒嬌。
可那幸福的諾言落入耳,宋昭卻心如刀絞,曾經的景象歷歷在目。
江望抱著宋昭,細細碎碎地吻她,啞著嗓子許諾,“昭昭,等我們老了,就一起去大理開一家民宿,在那裡度過餘生,白頭偕老。”
可年少的承諾在命運磨礪下,早已換了女主角。
宋昭的心似是被人狠狠攥緊,痛苦夾雜著窒息感洶湧襲卷全身。
“聽說梅山的花開了,周末我們一起去爬山吧?據說山頂的棲霞寺很靈,我想去祈福。”
“好,都聽你的。”
“也帶上阿昭吧,我記得大學時她也很喜歡去梅山看花。”
江望瞥了眼宋昭,溫柔的眼神很快轉為嫌惡,但耐不住陳舒窈撒嬌,還是答應了她。
冬日落雪後梅山景色最是宜人,漫山開遍紅梅,映在一片雪白中,美得驚心動魄。
江望和宋昭戀愛時每年都會來這裡約會。
兩人依偎在寺前亭落中靜靜賞景,江望會貼心地反復為宋昭暖手,寒風凜凜,宋昭心間卻流淌著幸福的溫暖。
但現在那個人,是陳舒窈了。
江望牽著陳舒窈一同上香祈福,在梅花樹下共寫紅綢許願,都是曾經宋昭與他做過的事。
“阿昭,你也來寫一個吧。”
陳舒窈笑著向宋昭發出邀請,卻被江望阻攔,“她那種心思歹毒的女人,連進佛寺都是褻瀆佛祖,就算寫了也不可能實現,有什麼好寫的。”
“就是,窈窈姐,她那種人是要遭報應的,恐怕許願都隻會許怎麼害人。”
江歲歡在一旁厭惡地瞥了眼宋昭,像避瘟神一般又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陳舒窈無奈地抿嘴笑笑,可宋昭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幾分得意。
“阿望,你幫我掛上去吧,我想掛那裡。”
“好。”
江望將那系了銅幣的紅綢向著陳舒窈指的方向丟去,可紅綢落上的同時,卻也有什麼掉了下來。
純白的雪地之間,紅綢已經褪了色,尾端系著獨特的銀鈴。
風動鈴響,宋昭瞬間便認出了那是曾經她與江望掛的紅綢,隻有他們的紅綢掛的是銀鈴而非銅幣。
江望走近幾步撿起那紅綢,也認出了其上他與宋昭的字跡,“願白首永偕,此生不棄。”
江望垂眸冷笑,繼而撿起那布條毫不猶豫地丟向山崖。
而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宋昭清楚看見,紅綢從空中劃過墜下,毫無聲音,宋昭心中卻有什麼轟然崩塌,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阿望,你剛剛丟了什麼呀?”
陳舒窈不解地走上前去問,江望卻隻是揉揉她的發絲,滿不在乎,“沒什麼,垃圾而已。”
幾人下山時天色已經暗下,積雪滑了後的山路便愈發難走。
江望緊緊牽著陳舒窈的手,關切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口中還反復叮囑著要她小心。
待陳舒窈站在平穩處,江望又返身去接江歲歡,同樣小心地將她牽下山。
唯有宋昭,江望永遠隻是淡淡瞥過她,並不理會她艱難的步伐。
夜色降下,宋昭怕黑,縱使腳下的路越發泥濘難走,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快步追趕已經離她越來越遠的三人。
眼看就要追上,宋昭卻腳下一滑,連尖叫都被來不及便向下滾去。
江望聞聲急忙上前幾步抬手去接,見她停在了中間的臺階卻又很快斂了緊張的目光,面色轉為冰冷,
“快點起來,別耽誤我們下山。”
聽著他不耐煩的語氣,宋昭隻能咬牙起身,跟上三人的步伐。
不知是不是宋昭的錯覺,她再跟上時,江望下山的腳步似乎慢了許多,她不會再被甩得太遠。
天色越來越沉,江歲歡體力不支,江望便先抱著她下山,留下陳舒窈和宋昭在原地等。
“宋昭,你後悔嗎?當年為錢拋棄阿望,如果你後悔,我可以把他還給你。”
陳舒窈突然地開口讓宋昭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但那疑惑的目光卻又很快恢復平靜,
“沒什麼好後悔的,感情在錢面前,就像垃圾一樣。”
“別嘴硬了,你那麼愛他,怎麼可能不後悔?”
陳舒窈突然抓住了宋昭的手臂,聲調高了幾分。
宋昭隻覺莫名其妙,眉頭緊緊皺起,
“陳舒窈,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已經說過我不愛他了,問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宋昭沒有看出夜色下陳舒窈眼中的兇光,抬手想要掙開陳舒窈,卻聽到她輕飄飄的聲音,
“宋昭,你去S吧。”
來不及反應,宋昭已經被一股力量向後推去。
可陳舒窈沒想到,自己也會被帶著摔下山。
宋昭再醒來時先感受到的是遍布渾身的疼痛,緊接著便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
“昭昭,你醒了。”
看清顧泠川的臉後,宋昭有些驚喜,掙扎著想要起身。
“別動別動,你傷得很重,不能多動。”
顧泠川立刻緊張地扶她躺回床,滿眼心疼。
宋昭笑笑,極其虛弱,“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沒告訴我?”
“昨夜剛到,本來想約你吃飯,卻聽說了你墜山的事。”
顧泠川的眉頭緊皺,眼中關切赤裸流露,“你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