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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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天下最惡的惡人!」


 


我給她倒了杯茶:


 


「所以,你想報仇?」


 


她連茶都不喝,又給我跪下:


 


「恩公!之前我沒跟恩公言明,是因為我太弱小,隻求打點家人平安,不敢有報仇的念想。


 


「但恩公給了我機會,讓我接觸到這樣的大人物,求恩公……給我指條明路!」


 


她將懷中的銀錢都拿出來,塞到我手裡:


 


「恩公說得沒錯,我的工錢,確實漲了!我都給你!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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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恨到失去理智。


 


但有恨,便難被收買,難背叛。


 


我將銀子數了自己該拿的數量,將剩下的還給她:


 


「說好的數,便是說好的。


 


「你既求我幫你復仇,便要知道,這是一條極難的路。」


 


見我松口,她滿眼都是希冀:


 


「隻要恩公救我,再難我也受!」


 


我點頭:


 


「好,那你告訴我,這兩人都跟你說了什麼,是誰讓這個陸通判,如此囂張無度?」


 


林秀致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仔細回想:


 


「那推官,倒沒說什麼……隻是那縣尉跟我抱怨了兩句。


 


「說陸刑之所以這麼囂張,不過是搭上了鎮遠侯的嫡子,趁著鎮遠侯要在西郊守靈三年,肆意胡鬧罷了……」


 


我低頭喝茶。


 


心確如擂鼓。


 


兜轉這麼一大圈,總算……


 


摸到這條大魚的尾巴了。


 


30


 


我讓林秀致將縣尉和推官的苦水細細說來。


 


根據有用信息,我寫了兩張稿紙。


 


要她一字不落地背下來。


 


並模擬對話,要她融會貫通。


 


在下次縣尉來時,能夠從容應對。


 


「記住,隻有當他對你的話完全信服後,才能使用我教你的那套說辭。


 


「一次不成功不要緊,將他之後的話記錄下來,傳信給我。」


 


林秀致有了我的訓練。


 


信心大增,答應著離開了。


 


兩日後,傳來書信:


 


未果。


 


但那縣尉透露,陸刑之所以得蘇知深青睞,全憑善弄風月,調教美妓,伺候得蘇知深頗為舒坦。


 


我根據信中內容,修改措辭,回信。


 


再兩日:未果。


 


再次回信。


 


三日後,林秀致親自來了。


 


她臉上如釋重負:


 


「我已照恩公教我的,替他分析利弊,鼓動他暫時投靠陸刑,借機攀上蘇世子。


 


「昨日太守宴辰,那縣尉買了兩件一模一樣的玉器,一個當眾給太守,一個私下送了陸刑。


 


「陸刑仗著蘇世子的寵愛,早就想對太守取而代之,這下便懂了縣尉的意思,已經對他青眼相看。」


 


她咬咬唇:


 


「今晚,陸刑便要帶他一起喝酒。


 


「但不知道是不是蘇世子。」


 


我搖頭:


 


「陸刑這種人,一般不會第一時間就替人引薦,除非深得他信任。


 


「你去的時候,不要表現也不要言語,隻需觀察陸刑身邊的妓子,記住他喜好便是。


 


「記住,若咽不下仇恨,就低下頭,別讓你的眼睛暴露了你的心。」


 


林秀致決絕應下。


 


去了。


 


男姒坐在窗前研究我那些稿紙。


 


上面寫著各種應對官僚的低位話術。


 


「你一個做太子的,怎就當個J女也嫻熟。」


 


我難得地白了他一眼:


 


「你以為做太子,就比做J女簡單嗎?


 


「伴君如伴虎,給皇帝當兒子,比給恩客當J女不如。」


 


男姒聽著,再不說話。


 


我以為他並沒在意。


 


31


 


林秀致恨陸刑,我總要給她時間適應。


 


大約過了一個月,她經常陪縣尉去應酬。


 


能壓下心裡的恨了。


 


我便開始調教她,如何做一個讓陸刑喜歡的女子。


 


陸刑這人各色。


 


喜歡帶刺玫瑰。


 


就愛女人對他陰陽怪氣兒的小樣兒。


 


隻是這樣的女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語,他又難免心煩。


 


我便讓林秀致改了目標。


 


不去陰陽陸刑。


 


而是去陰陽那些女人。


 


陸刑見著女人們為自己打嘴仗,頓感新鮮。


 


以後飯局就算不帶那縣尉,也要邀約林秀致。


 


「他可能要睡你。」


 


我提前跟她說明:


 


「你會順從嗎?」


 


林秀致人一驚,惡心得嘔吐落淚。


 


我剝了個橘子給她:


 


「睡完這一次,你的任務便完成了。


 


「這仇,我替你報。」


 


她猛地抬頭看我:


 


「真的?!」


 


我反問她:


「我何時讓你做過賠本的生意?」


 


她目光灼灼,張大嘴,吞下了一整隻橘子。


 


那晚,林秀致依偎在陸刑胸口。


 


聽他說:


 


「還是你好,你心疼我。


 


「那些女人不過是利用我,想要攀附那蘇知深,妄想到侯府做妾。


 


「可她們那蠢腦子怎麼會知道,這蘇知深是怎樣的刁人,侯府又是她們能入的?」


 


林秀致給我帶回來一個消息:


 


蘇知深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癖好。


 


他喜愛下棋。


 


卻隻喜愛同身形高挑,臉龐清秀的女子下棋。


 


下得好,便賞。


 


下不好,便S。


 


「怪不得,館中的頭牌青玲,已經託病八天了。」


 


林秀致恍然大悟地託著下巴:


 


「因蘇世子不喜人託他的名炫耀,所以但凡伺候他的妓子都不敢提這事兒。


 


「還是我前幾日去探她,發現她抱病練棋,才知道的。」


 


她搖搖頭:


 


「好可憐,人瘦了一大圈,被嚇得神神道道的。」


 


我聽著她的話。


 


在紙上簡略地畫了個小像:


 


「你說的青玲,和她長得像不像?」


 


林秀致看著畫像上的女子。


 


有些驚奇地睜大了眼:


 


「奇怪,五官並不是很像,但乍一看的感覺卻十分相似。」


 


我將畫放下:


 


「從明天起,你也託病,收拾收拾,我會找機會讓你離開。」


 


林秀致呆了:


 


「真,真的?!」


 


我最後問了她一個問題。


 


衝著男姒揚了揚下巴:


 


「你覺得他同那小像,像不像?」


 


32


 


我既問了,自然是像的。


 


林秀致迷迷糊糊地走了。


 


留下男姒的眼神如刀匕,差點將我凌遲:


 


「這便是做看客的下場?


 


「和你的棋子,有什麼不一樣?」


 


我慫笑一聲。


 


將手裡的畫像遞給他:


 


「當真不一樣。」


 


他看著。


 


聲音無波瀾:


 


「戊靈郡主?」


 


我連忙接話:


 


「是,戊靈郡主,棋藝一絕,蘇知深是他兒子,自然頗得真傳。」


 


男姒思索著:


 


「他在外召妓,卻作他母親替身,還要會下棋?是什麼用意?」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關於鎮遠侯和先皇後的猜測?」


 


我問他。


 


「先皇後S於兩年前,不久戊靈郡主便S了,說是S於心疾,可要知道這人自小健康,是很難有心疾的。


 


「除非……」


 


男姒神色冷凝:


 


「除非她心傷過度?」


 


我點頭:


 


「戊靈郡主S前,監察史年年上奏,說蘇家兒女孝順持重,有堪任之才。


 


「那蘇世子還曾考取過武舉。


 


「怎麼才兩年工夫,就這般荒廢了?」


 


男姒將信將疑:


 


「你是說,戊靈郡主或許是知道了鎮遠侯對先皇後的情誼,才心傷而S。


 


「蘇知深是故意浪蕩,報復他的父親?」


 


這些隻是猜測。


 


且毫無證據。


 


我自然不會如此篤定。


 


「是不是真的,還要見到蘇知深本人才知道。」


 


我拿起胭脂,眼巴巴地望他。


 


男姒的眼神在我的臉和胭脂間遊弋:


 


「這些天你描眉畫眼,果然是在練這個。」


 


「是。」


 


我眼神定定地看他。


 


「棋下到這一步,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你問我,你與這棋子有何不同。


 


「你做棋,我便做棋,你先下半子,我必入局。」


 


33


 


我想男姒,就是沉迷這一同墜落的感覺。


 


同甘他不一定滿意。


 


共苦他是毫不猶豫。


 


他答應了。


 


穿上女裝,他與戊靈郡主也就那麼幾分不細看便看不出來的像。


 


但我妙手丹青。


 


上完妝便有九分像。


 


加上男姒見過戊靈郡主,神態也模仿得極微妙。


 


竟真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戊靈郡主十五歲就嫁給鎮遠侯,十七歲有了蘇知深,你這裝扮,定是他幼年心中最美的模樣。」


 


我誇贊男姒。


 


男姒對我一笑:


 


「你現在是我心中,最賤的模樣。」


 


我倆去了娼館。


 


「探望」林秀致。


 


這娼館本不讓女子進,但林秀致此時是紅人。


 


老鸨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秀致見到男姒的時候,嘴巴都震驚得大了些。


 


但她什麼都沒問。


 


帶我們去見青玲。


 


青玲房外,竟有兩個看守小廝。


 


那女子確實如她所說的那般可憐,對著個棋盤,頭發都要薅禿。


 


林秀致才剛一開口安慰。


 


她瞬間哭了:


 


「嗚嗚嗚!!還有,還有兩個時辰!還有兩個時辰我就沒命了!!」


 


她指著窗外:


 


「那兩個,是世子的人……我破不了他留給我的殘局……


 


「他們會把我S了的!!!」


 


我同男姒細看那棋局。


 


終是證實了一部分真相。


 


那棋局,確像承自戊靈郡主的手筆。


 


迂回婉轉,卻密不透風。


 


她生前著實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


 


「可見這情愛,除了帶走腦子,什麼都留不下。」


 


我心生感慨。


 


男姒斜眼看我,沒等我疑惑。


 


便說道:


 


「正是。」


 


這棋局對男姒來說,難了點。


 


對我來說,一般般。


 


我母妃這種屎都要吃尖兒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我的棋藝。


 


花了半個時辰將殘局破解後。


 


青玲給我跪下了:


 


「我不用S了?!我不用S了!


 


「你救了我!我,我給你磕頭了!!」


 


我同林秀致一起,把喜極而泣的青玲拖了出去。


 


門外那兩個小廝很靈通。


 


很快。


 


蘇知深在聽聞棋局被破解後,親自來了。


 


34


 


蘇知深一進門。


 


便看到了男姒在棋盤前沉思的模樣。


 


我母妃跟我說。


 


男人這一生中,有兩個女人割舍不下。


 


早S的白月光。


 


早S的娘。


 


對於蘇知深來說,這兩個也可以是一個人。


 


雙重的震撼。


 


換來極致的寵愛。


 


男姒還不用失身,畢竟蘇知深的殘忍是真。


 


紈绔是裝。


 


他到底不是什麼喜歡亂倫的變態。


 


對男姒竟多有尊敬。


 


男姒化名藍蘅,同戊靈郡主的本名,孟楠姮也是十分投契。


 


男人有時候是很天真的。


 


他明知道這樣的事太巧合。


 


卻又因為與故人太過相似的音容笑貌,而無法自拔。


 


心中僥幸。


 


總歸是他位高權重,最差,也不過是下屬巴結他的手段罷了。


 


他沉迷在虛假的幼年美夢中。


 


沒發現一個令人驚駭的消息,正不脛而走。


 


蘇知深母親的亡魂回來了。


 


因為她恨。


 


恨自己的丈夫,愛慕先皇後。


 


她要他的兒子,為她復仇。


 


源頭真假並不重要。


 


消息夠離奇便成功。


 


鎮遠侯得知這個傳聞時。


 


在京城的墨臨淵也得知了。


 


鎮遠侯從西郊匆匆趕回來時。


 


那蘇知深正同男姒喝酒。


 


香爐裡的青煙嫋嫋升起,漸漸吞沒了他的意識。


 


藍蘅,與楠姮那唯一的一點區別在混沌之中,早已分辨不清。


 


蘇知深看著自己的母親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深兒,你爹今日怎麼還沒回來?娘好想他。」


 


蘇知深猛地打了個冷戰。


 


仿佛回到了楠姮S去的那個雨夜。


 


她油盡燈枯,攥著他的手:


 


「深兒,你爹……負我……可我,我為人臣……


 


「不能怨,不能恨……


 


「你,你叫他回來……告訴他……


 


「為人臣子,不能,不能反啊……」


 


那日,林秀致約了她曾經的恩客們,來娼館裡喝酒。


 


那些官員等了半晌,她都沒下來。


 


卻等到蘇知深在廂房裡摔杯砸盞的發酒瘋:


 


「你為什麼還想著他?!


 


「他無情無義!刻薄寡恩!你為什麼還想著他?!」


 


還有匆忙趕到的鎮北侯。


 


鎮北侯臉色鐵青,下令:


 


「把他給我捆下來!」


 


35


 


那日在場的官員,都看到了。


 


蘇知深那被迷藥燻紅的眼睛。


 


他哭著,大罵自己的父親:


 


「你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反賊!


 


「你辱沒君上!辱沒你的妻子!辱沒你的兒女!你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鎮北侯的手盔揮過去——


 


將蘇知深的臉打得瞬間綻爛。


 


「孽障!」


 


他冰冷的眼睛裡,閃爍怒不可遏的光:


 


「你被人下套了!


 


「聖上英明,我助聖上誅S叛賊,乃是正義之舉!你再胡言,我必S你,以謝君恩!」


 


蘇知深卻還在夢中。


 


哈哈哈地笑起來:


 


「什麼正義之舉?你為誰反的……心裡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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