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司馬姜瑜是我欠下來的債，而解行舟，是我此生的初心呢？

心境變，可初心不改。

解行舟常常在我這裡吃閉門羹，我希望他能少看我憔悴、狼狽、醜陋的模樣，記住我最好看的樣子，當然，我更希望他能直接忘了我才好。

這日雪大，解行舟依舊等在我的院子外不走，伺候我的小蓮勸我，我才松了口，與其說是因為旁人的勸阻，不如說，是我自己心底也想見他。

解行舟身著大氅，臉上聚了霜雪，我輕笑著讓他擦擦臉，他說我大膽，居然連皇帝都敢關。

我啞然失笑，「太子哥哥莫不是忘了，從前我便是這麼大膽。」

說起從前，解行舟面上也多了暖意，他將我抱在懷裡，說起以前發生的事情，從我們一直想去的江南山水，說到他在嶺南見到的地志風物。

最後，我倆都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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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力量的抽離，我用盡所有氣力，伸出手觸了觸他的下巴，嘲笑他，「太子哥哥，多久沒有刮面了......好醜......」

他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輕聲道，「是嗎？」

他明明已經盡力讓我開心，可我卻分明察覺到有淚從他的下巴落到我的手背，留下一片水痕。

我說，「我走後，放過我父兄吧......我可以理解他們，還有崇陽、告訴她、她記掛的人，其實一直都沒有走，我的枕下，還有一封給她的信......還有司馬家，司馬夫人、真的很好很好......」

解行舟緊握著她的手，搖頭，「朕已經派人去找聚魂草了、不準你這樣放棄自己！你說這麼多旁人的事情，我一個都不會聽！！」

我緩緩搖頭，笑了起來，「那我不說他們了，太子哥哥、忘了我，對不起......」

「不！！！！」

「江苓芸！！！」

29.

司馬姜瑜番外｜

我曾愛過一個人，到S，我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我隻能用『江苓芸』，來稱呼她。

那時候，我剛從邊塞打了敗仗回來，還帶了一個驚天的大消息，彼時我對京城一無所知，在皇帝的苛責下，我落寞地回司馬府。

路上，那小娘子倒在我的馬前，要我賠她錢。從她精致的衣著打扮，我便能分辨出，她定然是哪家的貴女，靠近我是有其他目的。

我雖不在京中待，但我聽說京中女子十分內斂，故而對這麼一個奇葩覺得有些好笑。

我問她要怎麼賠，她說餓，要我請她吃飯。

於是，我便帶她去路邊攤吃早茶，可她卻絲毫不嫌棄，還說什麼，這個時代的人可真會享受。

吃完早茶，我去結賬，她卻搶先一步，還笑盈盈地告訴我，這頓不算，明天繼續。

說完，隻給我留下一個瀟灑自如的背影。

再後來，被迫之下，我們二人成了飯搭子，久而久之，便相熟了起來。

我最欣賞的，還是她在馬背之上打馬球的姿態，她著男裝，體態輕盈，肆意如風，京城裡那些弱柳扶風的女子，在她的映襯下，都成了馬蹄下的塵土。

慢慢地，我被她吸引，可我卻不知道這種情感究竟為何，直到有一日，她消失了。

最後一面時，我們喝醉了酒，她同我說了許多我從未聽過的話，她說她隻是一個異世之魂，說這個世界的她已經被歹人推入蓮花池淹S了，而她是來完成任務，任務內容就是攻略我。可現在，她還沒能把我攻略，自己卻對我產生了感情，她說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攻略者，所以她得走了......

那時候，我對這些話一知半解，宿醉過後更是頭腦混沌，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滿世界找她，卻連她的裙角也未曾能看見。

再後來，太子回來了，我知道，我翻身的時候到了，我將在邊境得到的消息，密報皇帝。這消息，就連我自己得知時，也覺得可怕，太子母族竟如此貪得無厭，都敢將手伸到鄰國，這是何等狂妄。

如我所料，此事一出，雷霆之怒，太子及其母族皆被廢黜，就在這時，我再次見到了她，她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面，追了被廢的太子直到城門外，還淚眼滂沱，依依不舍，而我，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此時，我終於知曉了，原來她是內定的太子妃，與解行舟青梅竹馬，亦是右丞千金。

我胸口鈍痛，終於知曉，原來這是喜歡，我竟喜歡上了這個不該喜歡之人，可、太子已經被流放了，我與她，又有何不能？

沒過幾日，太子黨也被一一查處，江家就在其中，隻是還沒有查到，我和她爹做了個交易，隻要將她嫁給我，我便願意護著她，護著江家。

那個老頭同意了，還要求我定要好好待她，我當然會好好待她，隻是輪不到你這又當又立的老匹夫質疑。

可，一頂小轎抬入我院中，她卻撞柱自S，說此生隻嫁她那太子哥哥......我從未這般憤慨過，既然你已心許解行舟，又為何要在他出徵之時招惹我完便走？

可我還是心軟了，我將她還了回去。我聽說她失憶了，那老匹夫或許是出於愧疚，沒再找我，但，沒多久，作為太子黨的江家，便倒臺了。

這一次，她竟主動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求我救她父兄，我又氣又想笑。

江苓芸，這次，又是你招惹我，我可不會再放手了。

我以兵權為代價，救出了她父兄，又給了她全京城最盛大的婚禮，那些日子，我們如膠似漆，就像是一對神仙眷侶，我不在意從前她的心屬於誰，隻要此刻屬於我，就夠了。

可是我慢慢發現她和我當初愛上的那個人除了長了一張同樣的臉，心性竟然全然不同，這讓我感到極其惶恐不安。

那一日，我提出要和她打馬球，可她卻說不會......這一刻，我終於確認，她並非是我所愛，隻是一個頂著她臉的騙子！

我酗酒度日，竟憶起那一晚她對我說，她隻是一個異世之魂，沒有完成任務便離開了，離開、怎麼能離開呢？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回來！

我此生雖最憎恨欺騙，可畢竟是那麼久的夫妻，即便是如今發現對方不是那人，我竟還是覺得難以抽身。

為了證明我並非變心，我迫切地想要找尋她回來，

我找了無數道士，終於有一個道士給了我答復。

以江苓芸為媒介，將她身體中曾經短暫停留過的異世之魂找回來，引到另一個人體內，這樣，我的苓芸就能回來了。

這般荒誕的說法，我這個天S的畜生，竟然信了。

後來我去見那老道和柳如傾，才知道，他們都是騙我的，不過是一個求財，一個求色，我就這般幫著他們一起折磨了我的摯愛。還害S了自己的孩子。

招魂儀式做完後，我真的以為我的苓芸回來了，那個柳如傾和苓芸這般相似，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娶了她。

可是，我發現更不對了，柳如傾同我的苓芸更不像，她望著我的眼中全是貪戀、佔有和愛慕，可苓芸從不會這樣看著我。

我又逼著江苓芸回來，看著她滿身傷痕，我竟覺得痛心，我迷惘了，完全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發覺被騙，我恨不得S了那老道和柳如傾，可是就在這時，江苓芸病了，那老道說他確實道行不深，對招魂儀式一知半解，如今看來，江苓芸應該是因招魂儀式失了一魂一魄，命不久矣。

我要瘋了，我讓那老道翻遍群書，才得到一個方法，就是去蓬萊洲求招魂草。

於是，在解行舟歸來，確認解行舟定然會護著她，我便出發去了蓬萊洲，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路途兇險，我被追S至蓬萊洲，九S一生回來，看見的，卻是她的最後一面......

我隻能喊江苓芸，江苓芸、我竟連你的名字都不知，多麼可笑啊。

30.

解行舟番外｜

我青梅竹馬的愛人在我出徵期間，愛上了另一個人，可我卻從來不怨她，因為，這都是我求來的。

我從小就是太子，我的母妃更是冠寵六宮的皇後，我一直以為我很幸運，可是某一天，我才發現，我和母妃竟都是父皇用來保護三皇子的靶子。誰叫我父皇的真愛，其實是佛寺裡的那位司馬夫人呢。

但對於我來說，做太子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太子之位給了我一個肉嘟嘟的小娘子，我的父皇從小便賜給我一樁娃娃親，我的未婚妻才剛滿月，我就把她抱在懷裡，用小手戳破她吐出的泡泡，她真是這世間最可愛的女娘。

後來，我用功讀書，努力做好太子，隻希望我的父皇能夠多看我兩眼，可是我的母妃實在是太愛父皇了，發現他不過是將自己當作一個臣妻的替身，立即因愛生恨，竟企圖勾結鄰國，隻為給我爭一個前程。

得知此事後，我立即決定代替原本應該跟戍守邊疆的司馬少將軍交換的莊將軍，前往邊疆，隻為此事還能有轉圜的餘地。

我對皇位，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眷戀，我最放不下的，還是心尖尖的那位小娘子，可我更知道，如果我一倒下，恐怕江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走之前，我給了她我的貼身玉佩，承諾若是我有命回來，便一定會娶她。

可惜當初的我，終究是太天真，我走後沒多久，便聽說她被推進蓮花池溺水，直至現在還昏迷不醒，我知曉定然是戶部侍郎之女豔羨，見我一走，便對她下手。當時的我多麼想勒馬回頭，可是我不能回頭，我這一回頭，不僅我母族要S，所有太子黨都要S，自然也包括她江家。

當時的我，正好路過世人所說，最靈不過的樾陽寺，我在一眾佛陀面前許願道，「隻要我的嫱嫱能夠醒過來，哪怕要我付出一切，乃至性命，我都願意。」

除此之外，我還許下了另一個願望，若是我此行不能歸來，隻希望嫱嫱能有他人愛護一生，我便是S，也能如願以償。

我在邊境廝S數月，攔截下母族和鄰國之間的交易，本以為此番回京，便可和我的嫱嫱成婚，可我卻沒想到，叛國的消息竟早已被司馬姜瑜帶回去，我如今不過隻是自投羅網。

流放嶺南之時，我叫她莫要等我，可後來才知道，她竟為我撞破了腦袋，而我的嫱嫱，或許早已在那時，便又隱於這具身體之後了吧。

不過我最悔的，還是差點S了司馬姜瑜，導致他沒能及時拿著仙草回來。後來聽說他出了地牢，便直接服毒S於城外一茶攤，他雖可恨，可也不比我可悲多少。

我將嫱嫱生前交代的事情一一安排妥當。我曾最恨的司馬夫人，得知三皇子便是她當年那個罪惡的孩子，決定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至於江家人，我是騙嫱嫱的，我根本就沒有將他們關入天牢，江父對她心有愧疚，願意告老還鄉，我便成全了他，後來隻聽說江南出了一富商，姓江，有六子，還收養了一個女兒，百般寵愛。至於崇陽，她打開那封信得知當年那人其實就是嫱嫱女扮男裝，又哭又笑了許久，最後我隻知道每每我去給嫱嫱掃墓，都能看見她置下的花。

我一個人獨自活了數十載，最後還是無法忍受這無邊孤寂，去地牢見了那老道。

「嫱嫱，不要怪我......」

31.

『江苓芸』番外｜

我作為一個虐文作者，被系統拉入書中做任務，可是初來乍到，我卻因為不懂行規, 害了四個人。

我的任務是, 救贖本文反派司馬姜瑜，也就是報信策反男主的那位。

我穿書的時候，正是原男主解行舟的白月光江苓芸被淹S的時候, 我看見她的魂體手中緊緊握著解行舟給她的玉佩，蹲在角落。

而床邊一眾人一臉愁容。

我問她，願意讓我進入她的身體一段時間嗎？她說願意，她害怕出徵中的解行舟得知她的S訊，會不顧一切地回來，或者走神兒被敵軍斬S, 更怕解行舟凱旋見不到她而難過。

不愧是男主的白月光, 這般為男主著想。

於是, 我進入了她的身體，短暫地代替了她一段時間。

可是我卻沒想到，我竟會在攻略司馬姜瑜的途中，對他產生了真感情，彼時我的好感度隻到了 80，可是系統告訴我，我任務失敗了, 必須回去。

我們喝了最後一場酒，我一時沒忍住, 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了他，不過還好他醒來就忘了。

不過你這丫的, 是不是太離譜了？？？怎麼過了許久又想起來了？？

我回到現實世界, 第一時間就是把江苓芸又寫活了，我覺得為了劇情寫S這麼一個白月光，實在是罪孽深重。

可第二日我就莫名其妙又被拉入書中的世界, 這一次，我所有的記憶清零，變成了一個空白的人，我隻知道自己是穿書來做任務的, 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作為書中人物，被真正江苓芸的行為所影響，讓他認不出我。而我即便沒有記憶，卻再一次愛上了他，並且因為自己當初的傾心相告, 被他折磨。我一直以為他愛的是真正的江苓芸，直到他知道我命不久矣，對我的感情達到頂峰, 決定為我求藥才結束這一段孽緣。這一次，我攻略成功了, 於是, 在我S前，我憶起了所有。

原來，我所豔羨之人, 一直都是我自己。

可惜, 在和他相愛時，我被迫離開；在他不知道我是我時，我恨上了他；在他徹底愛上我時, 我已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的摯愛，我的封筆之作，我隻能看著過往文字回憶的愛人——司馬姜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