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吳夢琳連忙擺手，「我就從基礎的開始學，還能給你遞個工具打個下手。

「真要是做壞了我把錢賠給你嘛。」

 

唐瑤瑤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那行吧，剛好最近單子也多。」

 

吳夢琳不愧是小鎮做題家，她學得很快，沒多久，我就看見了她發的約毛帖。

 

【新手，一單三十。】

 

結果根本沒人找，瀏覽量低得可憐。

 

唐瑤瑤假裝大度地安慰她：「新人都是這樣的，熬著熬著就好了。」

 

劉露露在一旁笑：「那可不，像我們瑤瑤這樣有實力又有機遇的可太少了。夢琳我勸你還是回食堂窗口打菜吧，別浪費時間了，省得兩頭都撈不著。」

 

吳夢琳沒接話，神情恹恹地趴在課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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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一笑，下午就僱人到吳夢琳那下了二十單。

 

上一世她兼職被老板刁難，等到晚上回來寢室門已經鎖了，又舍不得出錢住賓館向我求助，是我好心收留她一晚，可她卻在唐瑤瑤找我麻煩時，轉頭就把我家地址泄露了出去。

 

該算的賬，我也不會把她的那份落下。

 

9

 

一次掙六百，抵得上吳夢琳半個月兼職費，她喜滋滋地抱著手機念叨著發財了。

 

唐瑤瑤嫉妒得眼紅：「喝水別忘挖井人，夢琳你可得請我吃飯啊。」

 

之前每次出去聚餐，都是我結賬。唐瑤瑤專挑裝修好看消費高的地方，點上一堆拍照，裝飾她的歲月靜好的朋友圈，而且每次都隻發她自己的單人照。

 

吳夢琳笑容一僵，但還是勉強應了下來。

 

我抽空上號看了一眼。

 

唐瑤瑤假發做得一般，又不願意在包裝上多花錢固定，導致店主收到的假發塌得不成樣子，大家都在帖子底下要求退款。

 

唐瑤瑤把責任全部甩鍋給暴力快遞，我翻看了幾條回復，中心就是一個意思，要退錢不可能。

 

口碑壞了，訂單量銳減，沒人找她做頭，這可不行。

 

不過在這之前，李良白的生日要到了，唐瑤瑤拉著我們到商場給他挑禮物。

 

我沒興趣，她像狗皮膏藥一樣纏上來：「絮絮你的眼光最好了，幫我挑挑。」

 

劉露露也在一旁幫腔：「是啊是啊，要挑 hold 住全場的那種，讓那些人知道我們瑤瑤正宮的地位。」

 

「我聽朋友說七樓新開了家日料店，還不錯，等我們挑完禮物剛好上去吃飯，夢琳準備好刷卡哦。」劉露露親熱地挽住吳夢琳的胳膊，「愛你。」

 

三個人的臉色各有各的精彩，真是一出好戲。

 

我隨意走向一家奢侈品店，剛到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好巧啊，又跟學妹見面了。」

 

10

 

李良白站在過道上向我們揮手，身邊和他一起的男生擠眉弄眼，心照不宣地笑笑。

 

我微微皺起眉，新生入學沒幾天，李良白時常打著關愛校友的由頭給我發信息。

 

包括但不限於說軍訓教官是他朋友，交代他多多關照，還有各個社團的介紹，獎學金的評選方式。光看文字，隻會覺得對面是個很熱心的學長，可再有分寸的騷擾也是騷擾。

 

我點點頭表示禮貌，劉露露小手一拍哎喲一聲：「這也太巧了不是，我們瑤瑤出來逛個街都能遇見學長，這就是緣分啊。」

 

唐瑤瑤在她身邊臊得小臉微紅：「露露，別亂說。」

 

「……」

 

李良白充分演繹溫柔學長本色：「那我請你們喝奶茶吧，你們在這等我一會。」

 

等人一走，劉露露輕輕撞了一下唐瑤瑤，揶揄道：「一人奶全寢，我也是喝上別人男朋友請的奶茶了，這可都是沾了瑤瑤的光啊。」

 

「哎呀露露你別亂說啊。」

 

「哎喲我們跟李良白又不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還能是誰噠？」

 

我面無表情，吳夢琳盯著手機發呆。

 

「我剛過來看見那邊櫥窗裡掛著一條 V 領紅裙，瑤瑤我們先去試試吧，等李良白過來肯定會被你迷S的。」劉露露壓低聲音，眼神曖昧。

 

「反正奶茶也沒這麼快，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別找不到咱們。」劉露露說幹就幹，跟李良白打過招呼就推著唐瑤瑤進了試衣間，我坐在沙發上隨手翻開茶幾上的雜志。

 

「露露你進來幫我拉一下拉鏈。」唐瑤瑤求助的聲音從簾子後面傳來。

 

「來了。」

 

11

 

等李良白提著奶茶過來，眉頭輕佻地問：「你室友她們呢？」

 

我伸手指了指試衣間：「還沒出來。」

 

李良白笑笑，從袋子裡挑出杯奶茶遞給我：「單獨給你點了熱的。」

 

軍訓的時候我痛經差點暈在操場，班長送我到醫務室，李良白正好也在，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後還讓他給我接了杯熱水。

 

「學妹明天晚上有空嗎？我在隔壁包間準備開個小型生日會，有空來玩啊。」

 

沒興趣，我正要拒絕，李良白接著說道：「學校迎新晚會上半場的主持人已經定了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加深一下對彼此的了解，有助於合作。」

 

我有點蒙，之前班導跟我提過一嘴參選的事，但我這邊還沒收到確定消息。

 

李良白微微一笑，語氣隱隱自得：「學生會經常跟老師們接觸，幫他們辦事，得知消息要快一些。」

 

嘖，裝貨。

 

察覺我的不耐，李良白沒有強求，隻是提醒道：「奶茶趁熱喝，女孩子這個時期盡量喝熱水好一點。」

 

「謝謝。」我沒有動作。

 

「大小姐就是不一樣，生理期都有人幫她記。」唐瑤瑤拉開簾子，語氣不善，一股酸味，但是身上的低胸紅裙確實漂亮。

 

「快來照照鏡子，我就說我的眼光不賴吧。」劉露露拉過唐瑤瑤，「這裙擺轉起來絕了，是不是啊學長？」

 

「確實，人襯衣服更好看了。」李良白不著痕跡地看了幾眼，提議道：「學妹們接下來有時間嗎？我請大家吃飯看電影。」

 

吳夢琳第一個支持：「有！」

 

「那有勞學長破費啦，夢琳的請客就留到下次吧。」劉露露笑嘻嘻地捧場。

 

隻有我拒絕：「你們慢慢逛，我就先回去了。」

 

轉頭將某乎查到的男性奢侈品列表編輯發給唐瑤瑤，讓她自己好好挑。

 

12

 

我沒去李良白的生日會，但據說很是精彩。

 

唐瑤瑤以最高單價的禮物拿下李良白那群狐朋狗友的喝彩，穩穩壓了宣傳部部長一頭。

 

KTV 聚會少不了真心話大冒險，李良白被酒瓶搖中，又碰巧抽到和唐瑤瑤一起喝交杯酒，引來全場起哄。

 

劉露露化身尖叫雞，在現場拍視頻實時轉播進我們的寢室群。

 

對此我很無奈，大幾千塊換一杯酒，腦子被驢踢傻了吧，尊重祝福鎖S，再給她和吳夢琳兩個人狠狠多下幾單衝衝業績。

 

算算時間，離上一世唐瑤瑤得知自己生病還剩不到兩個月。

 

生日會結束之後，班導宣布了迎新晚會的主持人選，除此之外，我們系還要出一個舞臺劇節目。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S的給我報了名，女主定了我，男主李良白，唐瑤瑤飾演一個小角色。

 

李良白給我發消息的次數更頻繁了，男女主戲份多，他總是約我出來單獨排練。畢竟關系集體榮耀我不好推脫，我隻好每次都拉唐瑤瑤一起。

 

課程滿每次都在縫隙裡擠時間排練，直到這天學委私戳我問：「線上作業明天就要截止了，不交的話會扣一半平時分，你們寢室就差你的了。」

 

我一頭霧水。

 

學委發來和唐瑤瑤的聊天記錄：「老師要求以寢室為單位交，內容我之前就發給你們寢室長了，她沒跟你說嗎？」

 

我兩眼一閉深呼吸壓著火，S到寢室：「為什麼沒跟我說線上作業的內容？」

 

唐瑤瑤停下夾毛動作：「你不知道嗎？天哪我以為露露會跟你說呢？」

 

劉露露搖頭：「不知道啊，我以為夢琳會說。」

 

「什麼啊，我不是讓瑤瑤發群裡嗎？」

 

「啊沒有嗎，那可能是我忘了吧，」唐瑤瑤不在意地打包快遞，「反正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又沒影響。

 

「再說了，你現在住校外，我們寢室確實隻有三個人啊。」

 

13

 

我一腳把床位上不該出現的雜物全部踢走，丁零哐啷落了一地。

 

自從我搬出去，原先我的床位就變成唐瑤瑤的儲物空間，沒洗的衣服，穿過的襪子，嶄新的課本，甚至還能找到拆開的包裝袋。

 

「方絮絮你發什麼瘋。」

 

我站在唐瑤瑤面前，一字一頓：「既然交了住宿費，那這個床位就是屬於我的，把你那些髒東西收拾幹淨，不然我不介意替你收拾。

 

「以後每天我會讓人來打掃，到時候東西丟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都是同學放一下怎麼了，家裡有錢了不起啊。」

 

「那不然呢？」我點點頭，「有錢就是了不起啊，你沒錢當然體會不到。」

 

我說完就走，留唐瑤瑤在原地發瘋，劇烈運動加快呼吸吸收更多甲醛。

 

這邊排練，那邊唐瑤瑤也沒把本職工作落下。我三不五時就找人去她倆那下單，盡管評論區一水地差評，成交量看起來還是很不錯，於是唐瑤瑤開始飄了。

 

她把這個情況歸功於她出眾的技術，等我隔天再去找她帖子時，價格翻了一倍。

 

難評。

 

日子就這麼按部就班地過著，直到舞臺劇彩排這天，導演老師突然提出要在結尾加一場男女主的吻戲。

 

14

 

「女主S後男主看著她的遺容回想最初的種種，情難自禁，加一場吻戲整個劇都升華了。這是藝術你們懂嗎？」

 

李良白當即表示為難：「老師這樣不好吧，隻是個迎新晚會而已，這樣女生很吃虧啊，可以借位嗎？」

 

呵呵，要不是我親耳聽到他強烈建議在結尾加場吻戲，差點就信了。

 

老師劇本一摔：「要不你來拍？不許你們褻瀆我的藝術。不就嘴皮子碰一下，有什麼要緊的，你們這些小年輕還沒我們那時候放得開。

 

「勸你們識相，你們下學期的課還是我來教。」

 

這就是明晃晃地威脅了。

 

我無所謂，因為知道唐瑤瑤一定會出手，女主遲早要換人。她從一開始就想和李良白演對手戲，更何況每次排練我都會拉上她，唐瑤瑤早就偷偷背下了女主角的詞。

 

不會有比唐瑤瑤更適合這個角色的人了，但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把我合理換掉的機會。

 

正式演出這天，機會來了。

 

更衣室人來人往，服化道具組來去匆匆，後臺一片混亂。唐瑤瑤貼心地給我倒水跟我道歉，看著鏡子裡的我言不由衷：「絮絮，你的妝真好看，之前是我不對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唄。」

 

演戲嘛，誰還不會了。

 

「原諒你了。」我撲閃著假睫毛，吸了口面前的水杯，「我妝隻化了一半呢，可你現在還不去化妝嗎？再有兩個節目就要到我們了，還要留時間換衣服，會來不及吧。」

 

唐瑤瑤嘴角微勾：「不急。」

 

「差點忘了我得先把演出服拿出來，那系帶太難穿了，還得提前把它們全部松開。」我剛起身，腹內突然傳來一陣絞痛。

 

15

 

強烈的欲望直衝大腦，我抓起手機就往廁所衝。

 

十分鍾前，吳夢琳剛剛給我發了條消息——【小心水杯】。

 

不枉我前兩天牽線幫她拿下一千的大單，既然我人不在寢室，那就找個在地幫我注意唐瑤瑤的動向，無非花點小錢。

 

我躲在隔間裡鎖好門，打開監控 APP，唐瑤瑤也不會想到，桌面一眾飾品裡，會藏著一個微型攝像機。

 

我喜歡出國旅遊，我爸看多了綁架電視劇，實在擔心我的安危，某年暑假送了我一對耳墜，上面附帶微型攝像機，還能一鍵報警，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畫面裡唐瑤瑤背對眾人，偷偷往我的水杯吸管裡倒進藥水，得逞的壞笑被清晰顯示，隨後像無事發生般離開。

 

她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被記錄下來。

 

為了讓唐瑤瑤相信，我開始一趟趟跑廁所展現瀉藥威力。為了表現逼真，我掏出隨身攜帶的粉餅, 每跑一趟廁所就撲一次粉，看上去臉色蒼白唇色全無, 像是拉到脫力。

 

脫力演不了舞臺劇, 我萬分抱歉，隻好向老師推薦唐瑤瑤頂替我的角色，畢竟除了她沒人能還原女主角的臺詞。

 

舞臺劇順利開始，我躲在後臺欣賞他們的表演，隻是沒想到最後一段, 原定的親吻李良白沒親下去。

 

「你什麼意思？」唐瑤瑤眼眶微紅, 下場攔住李良白，「為什麼不按劇本演。」

 

雖然節目排在最後，但是後臺忙著收拾現場，人也不少。

 

李良白語氣淡漠：「沒有為什麼, 我想怎麼演是我的事。」

 

唐瑤瑤崩潰, 心碎, 眼睛閉上全是淚花結果再睜眼目標就轉向了我：「都是你, 表面裝得清高背地裡處處勾引男人。」

 

我：「……」

 

？？？給我下藥還造謠是吧。

 

原本打算放她一馬現在看來沒這必要。攝像機擺在化妝桌上, 完完整整把唐瑤瑤的下藥過程拍了下來, 我直接報警懷疑室友投毒。

 

瀉藥屬於小打小鬧，投毒可不是。

 

警察來得很快，了解情況後要帶我們回去調查, 唐瑤瑤這時候才開始慌了, 推搡過程中突然開始流鼻血，隨即暈倒在地。

 

算算時間, 她的病發比上一世早了很多。

 

16

 

由於情況突然，唐瑤瑤先被帶去醫院檢查, 結果不出意料是急性白血病，醫生診斷誘因是吸入過量的甲醛。

 

消息傳回宿舍, 剩下兩個室友也很害怕，吳夢琳更是立馬把現有的發膠卷發棒連頭帶發打包全丟了。

 

結果出來唐瑤瑤不願相信，執意認為是醫院誤診。

 

班導通知了她的家長, 從警局把人帶出來後, 當即決定給唐瑤瑤辦理休學。

 

唐瑤瑤又回了一趟寢室收拾東西，臉上還帶著兩個巴掌印。

 

可等她發現自己工具被扔當即就和吳夢琳吵了一架，愈吵愈烈, 劉露露在一旁拉也不是勸也不是，因為站得太近還被打了一耳光，還被人拍了視頻。

 

懟門口拍的視頻，連吵架聲音都錄得清清楚楚。

 

【別害我們和你一樣得病, 我不想那麼早S。

 

【一點破工具還好意思讓我賠錢，我幫你吸了多久的甲醛, 還沒問你要身體損失費已經很不錯了。

 

【李良白根本不喜歡你，我都看見他送方絮絮禮物了，人根本瞧不上都沒收, 哪像你還眼巴巴地倒貼上去。

 

【賤不賤吶。】

 

畫面最後, 唐瑤瑤失去理智拿起水果刀, 吳夢琳躲閃不及被一刀扎進小腹。

 

據說被一起抬走送醫院的，還有兩眼一黑暈倒的輔導員。

 

唐瑤瑤因為故意傷人罪二進局被判了刑，吳夢琳在醫院休養請了半年病假, 劉露露受不了學校裡的指點也辦了休學。

 

而我，吃著爸媽親手做的糖醋小排，即將迎來下一個新學年。

 

（完）